“你晓得就好。”张氏一眼不错地看着玉琳琅,这会晤她松了口,脸上带上几分笑,道:“先前大伯母便和你说过,你这宅子凶,你不听伯母的,你看这接二连三地出事。王二家的是专门吃这行饭的,哪儿能不懂?”
马车里的暖香熏的人昏昏欲睡,半晌,张氏道:“都是自家的侄女儿,也不能逼得过分,转头你让花婆子送点碎银子过来,再送点厚点的被褥、衣裳……其他日用也送些过来。这大夏季的,要真把人冻死了,外头人得如何想?没得坏了老爷的名声。”
张氏瞧着玉小满的脸便感觉愤恨,想起自家的孩子玉小麟,好吃好喝地供着,生得跟只小老鼠似得,玉小满呢,饥一顿饱一顿的,偏生还免得圆乎乎胖墩墩粉嫩嫩的,敬爱地紧,这算是甚么事理。
“那就有劳伯母了。”玉琳琅轻荏弱弱低下头:“只是琳琅病了一场,大夫说许还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这事儿就等琳琅身子好利落了再说吧……这天儿如许冷,只怕一个月也未见能好。”
玉琳琅昂首瞪了她一眼,想来这几个都是通同好的,都晓得那只狗的由来呢。隔壁张屠夫家独一的一条猎狗身上的毛发乌黑发亮,个头也没那么大,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喜福,甚么时候喜福褪了色变成灰色了!这话骗骗外人还成,却瞒不过玉琳琅。
张氏脸略僵了僵,王二家的从善如流道:“玉蜜斯身子可大好了?前些日子得知您出了事,我就跟太太提了一嘴,早些时候给你相过这宅子,不大好,怕是宅子引得您又出事。大太太放心不下您,让我再来细心看看……大太太心善,疼您。”
“这大雪天的,上后山?”玉琳琅笑着昂首,只一刹时神采却大变,惊得汲了鞋子冲下床,道:“坏了!”
“头些时候跟伯母要了炭火都烧没了,伯母治家已是辛苦万分,琳琅实在没脸再跟伯母开口……”琳琅戚戚道。
只这张脸,也更加像他的死鬼爹了。
“蜜斯!”一旁张妈妈吃紧拦着,玉琳琅如有似无地昂首看了她一眼,她立时噤声站在一旁,就听张氏笑盈盈拍着玉琳琅的手道:“你能想通就好。都是自家骨肉,大伯母还能害了你不成。”
旧事如烟,光阴流转,她也成了太太。
“妈妈别担忧。”玉琳琅仰靠着,嘴角噙笑:“爹娘一砖一瓦创下的基业,我怎能卖?”
一面笑一面指着王二家的道:“王二家的都替你探听好了,这个屋子固然建了有些年初,但是好歹是个举人的宅子,该当能卖个好代价。传闻镇上西街有个林家少爷看上我们这山青水绿的,想要在这买个屋子长住,我让王二家的同他说说,没准还能说个好代价。”
“好代价?”玉琳琅假装天真问了一句,“可大伯母不是说我们家风水不好么?”
“你这傻孩子,风水好不好还不是凭你王家大婶一张嘴,”张氏笑着答道,话一出口,只见玉琳琅脸上似笑非笑,她不由有些讪讪道:“只要旁人不问,你不说,谁能晓得这屋子出过甚么事。到时候过了契,统统都定了,还怕他何为?”
“娘你对他们这么好做甚么。”玉蘅撇撇嘴,王二家的应了声是,内心又腹诽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玉蘅晓得甚么。”
那一厢,天香等人走后,把炭火加上,张妈妈欲言又止道:“蜜斯,您真要卖了这屋子啊?大夫人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连卖家都找好了……”
玉小满从小就好招猫逗狗,几次蠢蠢欲动想养一只狗在家玩儿,头些年还领了一只返来,当时娘还在,勉为其难承诺他养下了,成果那只狗养不熟,差点把玉小满的胳膊咬下来,自此家里下了“封狗令”,玉小满还难过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