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庙中的古钟沉沉九响后,管家窦阳明温声而笑,“好啦,列祖列宗都熟谙我们四女人啦!侯爷快带着女人起家吧。”
她说的笃定,窦宪不免有些难堪,“放屁。我是男人汉大丈夫,阳气不晓得有多盛。走开!”
“慢着。”窦宪俄然制止道。他从腰间抽出长剑,投掷给菖蒲。
成息侯皱眉斥道,“如何如许不把稳?!”转过甚,和颜悦色对履霜道,“这盏茶是丫头们筹办的吧?马草率虎,怎配在你身边服侍?等归去了,爹亲身给你挑几个好的。”
菖蒲不敢接。长剑铿锵一声落在地上,世人都浑身一震。
有个叫菖蒲的丫头,趁着替她系长裙扣子时,悄声说,“侯爷收您为女,这但是大恩德。您也该做点甚么回报回报,侯爷内心也喜好。”
一旁的尚夫人忙叫道,“表哥且止!瞧这脸皱的,如何啦?”
履霜迷惑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干清干净的。
三公子窦笃“哟”了声,“二哥这是?”
等统统都打理好,已到了巳时。管家窦阳明亲身来接,扶履霜上了马车往家庙去。
“我看是你冷!”
她女儿窦萤更是快人快语,“我说,表妹是不是不肯来我们家啊?”
窦宪以剑柱地,文雅地欠身,“既然剑洗洁净了,孩儿就先辞职了。”
这一下,成息侯再也说不出话。
窦萤亦上前一步道,“我娘不过是担忧伯伯,这才多说了几句!”给胞妹窦芷使了个眼色。对方朝她微微地摇了点头,表示别混闹。她不屑地白了一眼,又飞了个眼风给弟弟窦笃。
窦宪用脚闲闲地踢起长剑,重新握在手里,又拿着它遥指空中,“请爹细心看,这颗鼠矢的里头是湿的还是干的?”
少顷,两人停在了窦氏的历代先祖画像前,成息侯按着履霜的手一同跪下,深深昂首。
尚夫人母子几个哼了声,没有睬她。成息侯见她不知所措,笑吟吟过来牵她的手,“来,跟着爹。”
窦阳明在马车上把这些对履霜仔细心细地说了一遍,又叮嘱她见了人应如何见礼。她一一记下了,下了马车后恭恭敬敬地屈身,“见过娘舅、宪表哥、二伯母、萤姐姐、芷姐姐、笃表哥。”
“...干的。”
窦宪脑中轰然一响,倏然翻开披风,吓的后退了好几步。履霜歪头看着他。
窦笃眸子一转,嚷嚷道,“大伯,二哥竟用御赐的长剑来切鼠矢,这也太...”
尚夫人母子四个都惊叫了起来。就连成息侯也变了神采,“你...”
别的侯府另有位庶出的大姑奶奶窦嫣,她因身子孱羸,做女人时有一大半时候在乡间的庄子上养病。直到年过双十,方由老侯爷做主,嫁给了茂陵谢氏的一个旁支庶出后辈。虽说是低嫁,但男方很有才情,也算姻缘敦睦。可惜她生女儿时难产,当天便离世了。
三月初三,天还没亮,她就被小丫头们叫起,折腾着换衣服、簪钗环。
窦宪嗤的一声笑,“傻女人,那是他们哄你,用心给你一把大的。”
“切开。”
履霜点头应下。
窦宪看的直皱眉,从袖间取出帕子掷给她,“如何撑伞的?”
履霜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窦宪感觉风趣,握住她的肩膀笑,“喂,来亲我一下。”
但是出了府,朝野一样群情纷繁,“这向来是没儿子的人,收养同宗之子为后嗣啊。”“侯爷若公然心疼外甥女,让她住在府里,好生顾问,也就是了。”“断人亲缘终归过分。”
月夜细细一弯,很快便到了履霜拜祭家庙、正式改姓的日子。
不料来人没有像先前那样回声退下,反而踢踏踢踏地走近了他。他不免肝火上涌,转过脸呵叱,“窦顺,你听不懂我...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