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摇着头拉她坐下，“我晓得，你是至心和我们令嬅好，才如许说的。”她看着门外，叹了口气，“你不晓得，昨儿个动静传开，令嬅的几个堂姐妹也不管夜深了，就来，一个个欢欢乐喜地给我们道贺。”她鄙夷道，“常日里不来不往的，现在一晓得这个，巴巴地全来了。也不管嬅儿是给人做妾去。就等着她此后发财了，一家子仗着她横行霸道呢...”说到最后，已然哭了出来。
所幸进到窦府后，她有了视她为己出的娘舅。
寿春侯在一旁道，“你还不晓得你娘么？举凡疼人，翻来覆去就是说瘦了，伯母给你吃些好东西补补。”
令嬅笑吟吟谛视着她的背影，比及屏风后水声响起，一向挂在脸上的开朗笑容垂垂地消逝了。像是戴着好久的一个面具，终究因倦怠而不得不脱了下来。她淡倦问，“我的事，我娘同你说过了吧？”
赵夫人泪眼昏黄道，“若他是平凡人家的儿郎，令嬅嫁给他，我只要欢畅的。可他是东宫，将来又是天子。不说别的吧，就说面前，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侧室。”
履霜道，“这鱼有些腥气...”
“我没醉！”寿春侯眼里泛着挖苦的光，“你觉得圣上宣了我的嬅儿出来，是因为她品德端方、喜好她么？还不是为了管束宋梁两位良娣...她们一个是皇后的外甥女，一个是长公主的养女，立哪个做太子妃都要获咎人的，只好叫我们嬅儿站出来做挡箭羊了。”他嘲笑起来，“我们这位圣上啊，看着暖和，再夺目没有的！将来不知又会把哪家的女人，安到太子妃阿谁好位置上去！”
寿春侯又猛灌了一杯酒，“令嬅也是如许劝我。”他闭着眼睛重重感喟，“我真是恨本身，为甚么这么多年来不肯退隐？乃至到了这时候，只能任本身的女儿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处所！”
成息侯安抚道，“太子我晓得的，脾气再暖和没有的，又身负可致之才，和他那几个只会耍诡计狡计的兄弟不一样。”
赵夫人顾恤地抚摩着她的鬓发，“好孩子。”
赵夫人感喟着点了点头，“昨日傍晚刚正式下了圣旨，太子良娣。”
赵夫人比他更热忱，打趣说，“这饭是给我们履霜做的，不过是白便宜你这个送她来的车夫罢了。”
“好好，若你不耐烦，便是假孝敬我了。孩子，你也尽管把我当你的亲娘。”
履霜忙从袖间抽出块帕子，替她擦掉了眼泪，“伯母快别这么说。全怪我，好好地招了您一顿哭。”
履霜不由地涨红了脸。令嬅见了，忙也起来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吃了几口，道，“是有些腥呢。”
履霜忙清算了一下仪容，重又摆出暖和的神情。
成息侯心中也觉难过，但还是安抚道，“那位生养过儿子的宋氏，也不过是良娣。我们嬅儿一去倒和她并肩了，这不是模糊压了她一头么？可见圣上和太子内心看重她。”又低声道，“再说，现在太子没有正妃。将来令嬅如有了孩子...我们替她争夺争夺，说不得有大福分呢。”
令嬅开朗笑道，“娘，我们北人吃的鱼都是从南边大老远运过来的。虽也是活的，到底不比履霜畴前住在南边时，鱼刚打捞上来就吃的那份新奇。”
一进到内里，便见地上摆放着很多箱笼，里头分门别类地放着金饰、玩物、被褥枕套。榻上又铺着一块绣有并头鸳鸯的大红色后背。履霜见了一惊，旋即反应过来，问，“...这都是令嬅姐姐的？”
令嬅在一旁啼笑皆非，“霜mm明显是胖了，娘你胡说甚么。”
世人都笑了起来，重新动筷，高欢畅兴地吃完了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