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姬氏姨娘,也算个不幸人了。未见其人,已闻其平生。因着冯元与佟固的来往,下人早将这老姨娘咀嚼了个来回,绿莺也曾偶然入耳过几耳朵——四十摆布的年纪,性子软和纯良,在佟府太太的淫威下战战兢兢活了二十年,继佟固以后,客岁又生下个小子来,差点没让老尚书乐掉了牙。实在半途也生了几个女人小子的,但不知何故,都没长起来。佟夫人好强了一辈子,将这姬姨娘压抑得死死的,俗话说铁打的爷们流水的妾,妾室一流便如朝花夕拾,常常是过眼烟云,她能在佟府中安稳活了半辈子,确切不轻易。
“哎,前儿个不腊八嘛,老夫人嫌粥稀,非要吃圆子,还不吃汤圆,就吃炸圆子。这不,噎着了,一胸闷,就犯了胸口疼,这几天一向躺着,下不了床,极是让人担忧。”姬姨娘拿帕子抵了抵眼角,一脸忧心状。
不过让她更加诧异的是,这位老姨娘面相却与实际春秋不符。银盘满月脸,丹凤眼,唇瓣红润,身形纤细,走路袅袅婷婷似无骨,极具风情。看模样不超双十的韶华,乃至能够毫不夸大地说,她看起来比绿莺年青,起码绿莺因着孕时乍胖,产后这一瘦下来,鼻翼两旁就有了一道不较着的法律纹,而这位姨娘,笑容绽放,就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艳牡丹,残暴夺目,大抵是因这人间少有的仙颜,与绿莺摆在一处,分不清谁是长谁是幼。
恰是难堪的寂静中,那人俄然开口:“我为我家大姑奶奶说话,你觉得只是场面话?以是你也对付着?呵呵,毫不是,那是我的至心话,我是至心但愿你能帮着劝劝姑爷。我这绝对是为你好,若他们真合离了,你将来绝对会悔怨。你信不信?”
绿莺如愿坐下了,不知她要说甚么,等了等,姬姨娘却未再言语,反而一向沉默着。
姬姨娘头头是道,语速也极快,像跑马车似的,将绿莺她们说得一愣一愣。见春巧有些不平气,秋云也有些皱眉,绿莺虽没表示不附和,但也不像附和的模样,她便深深地笑了:“公然还是年青,年青是真的好,可也老练。嗯,你们要非说:如果光靠仙颜,得爷们心,那也太哀思了。那我就奉告你们,实际就是这么残暴,你希冀用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性子,或是对爷们天般大的恩,就想拴住男人,让他们今后再也不重美色,年年代月地守着个丑八怪,呸!哪有那样的爷们,起码我是没遇见。”
姬姨娘笑了笑,认当真真地看了看她的脸,俄然脸一正,严厉道:“你擦的是胡粉对罢,我跟你说,阿谁可不可,白铅做的,越擦越黑,不到四十就得跟包黑炭似的了。”
绿莺是极少见外人的,特别是面对比她高贵的,更是心中忐忑难堪,因着事情敏感,她还在揣摩此人来意,对于此人说的甚么脂粉甚么黑炭的,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还没来得急接话,春巧便吃紧忙忙抢了畴昔:“不消胡粉用甚么呢?大师都用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