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眨了眨干涩的眼,喉头滚了滚,没有说话。
知子莫若父,他浑身生硬,侯爷便晓得贰心中所想了。发觉出本身面色不好,侯爷便牵了牵脸颊,笑着暖和道:“真决定了?”
侯爷顿了顿,才晦涩地挥挥手:“晓得了。”
她坐在小床上,弯蜷在身前的腿一下下地在小褥子上划拉着,嘴巴里咕哝着一根包心菜,眼巴巴地瞅着绿莺。绿莺想到冯元,再一回想方才他那不包涵面的话,登觉苦涩。本没想哭的,可不知为何,望着面前白白胖胖懵懵懂懂的小豆儿,她就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感俄然袭来。满身都仿佛泡在了醋瓶子里,从里到外透着酸楚,鼻子也呛辣辣的,眼睛立马一热。
绿莺愣住了手,顿在原地,怔怔地盯着那幅画。
只是接下来他的笔锋走向有些诡异,半晌后,绿莺定睛一看,那里有甚么武松,最后画出来的是一只乌黑玉兔。单单看这只兔子,肥硕娇憨,两只耳朵调皮地立着,懒洋洋卧在石头旁。可再加上老虎的话,就有些让人胆战心惊了。虎爪像两个大葵扇似的贴在空中上,离白兔只要一寸之距,獠牙竖直悬在兔耳朵上方,仿佛下一刻便能嗷呜一声,一口将兔子吞进肚。
豆儿点点头,接着又攒起细细的小眉头,眯着眼睛有些担忧,先是指了指碗里的几个绿油油鼓囊囊的豌豆,又回击指了指本身,哼唧道:“哦,但是......我是豆儿,那些也是豆儿,我如果吃了那些豆儿,那我这个豆儿是不是也会不见了啊?”
外书房。
饭毕,绿莺哄睡女儿,外头响起说话声。接着春巧端着水盆出去,笑得一脸古怪:“姨娘,先别洗脚啦,你快去书房罢,老爷着人来叫你了,就等着你去红袖添香呢。”
“又病了?”想了想,绿莺出门前叮嘱:“我怕她要银子,一会如果返来了,缺银子的话,你们就直接从我嫁妆里拿,等我返来再奉告我就成。”
已过花甲,侯爷的腰却仍然硬挺,鹄立半晌,望着远去的冯元,他眉宇间一丝忧愁,默道:言之过早?不早啦,孩子。
默了半晌,冯元才沉沉点头,嗯了一声。
画仿佛还没画完,冯元仍在执笔,欲在老虎身前再画些甚么东西。是要画武二郎了?绿莺猎奇猜着,这是幅《武松景阳冈灭大虫》?
未几,冯元便拜别了。
“那文大人岳丈乃是倭国亲王,且家中多人当值于幕府,我说得可对?”侯爷俄然问起这个,冯元顿了顿,游移着应是,脑中有些不解其意。父子间有甚么不能直说的呢,这么奇特,屋子紧闭,眉间沟壑,侯爷明显是苦衷重重,这那里像是只因为合离一事呢,明显是顶天的大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何时就会迎来一场杀局。你要晓得,这可不是当年,我们冯家赢在了乱世,马背长矛便能论胜负。承平乱世,暗棋比武,不是靠武力就能管用的,步队不好站啊。你想视谁为主呢?”侯爷问。
两人对视,未尽之话谁都清楚――贤人病了,秘而不宣,圣寿多少,不得而知。
这刚好就是个机遇,绿莺正愁不知如何开首呢,便笑着道:“姬姨太太是来奉求妾身劝和劝和老爷撤销合离的动机,妾身也感觉......”
“侯爷言之过早了,咳嗽罢了,没准皇上就长命百岁也说不准。另有,儿子谁的宝也不押,只尽忠皇上一人,谁得了宝座,又与我们有何干系,那里就能沦落到要靠外人援救了。”冯元的确想扶额了,他虽想往上走,但也不会顺从,他冯元莫非还能成为阶下囚?再说,娶妻,可不是奔着岳家强弱去的,时候妄图着女人背后的权势,那不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