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轲吁了口气,可算将这瘟神打发走了。他望向冯元,“冯大人这是?”他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这冯元不是不要这绿莺了么,此时呈现在这里又是为哪般?
佟固公开一笑,又眼巴盼望向姐夫,冯元扫了他一眼,哼道:“还不走,等着留你饭呢?”
冯元正要下逐客令,闻言一怔。甚么?他寻了好久的吴生之画竟被这草包得了?销声匿迹几十载的名画现了世,贰心内大喜,可却不知是真迹还是假货,估么这草包也辩白不出罢?
闻言,佟固倒是一愣,却还是义正言辞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下官的姐夫能够不要她,可她却不能这般水性,俗活说,一女不侍二夫!”
刘太太哪个也不敢获咎,舌头似被猫儿叼了,只哈哈哈陪着笑。
嘿,娘了个熊!这话如何听如何热诚人,他是想说“回家找你娘吃奶去罢”?佟固生了气,驴脾气上来,大刀阔斧立在屋子正中,梗着脖子道:“下官不回家了,今儿就在这过节了。”
张轲一怔,也只怔了眨眼的工夫,便顺势打着哈哈:“曲解,曲解一场,哈哈哈。”他嘴里这般说,内心却有些不悦,这冯元这般几次无常,耍着他玩呢?两人皆是正四品,张轲虽不惧他,但若因个丫环树敌仿佛也不大好。
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张轲忍着气,憋得面皮紫青。心道,这佟尚书的爱子公然如传言普通,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世人只知,此人将嫡母气得满嘴起泡,将老爹气得胡子直翘。可世人必然不知,此人还是个满嘴跑胡话的,他今儿算开了眼界了。
他放开绿莺,朝佟固好声好气道:“佟大人有所不知,冯大人已撂开手了,方才派人过来知会了,呵呵。”边说着话边指了指不远处占着三尺地儿,却如同死人普通沉寂的刘太太,“不信你问她。”
“丫环如何了,丫环便可不遵三从四德,便可不守妇道了?”佟固昂扬着头颅,据理力图。
张轲气结,一手指着他,这、这那里是尚书家的公子,清楚是癞巴冷巷里的地痞恶棍啊!他立起家腾腾腾走到佟固跟前,厉声道:“佟大人这是何意,莫非仗着有个尚书爹便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
门口一众女人仍然未分开,虽不敢进阁房一探究竟,却凭着耳力听了个真亮。一个个春情泛动,嗤嗤暗笑,心道这佟小爷公然是人不浮滑枉少年啊!
佟固悻悻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词穷,打着哈哈道:“女丈夫也是大丈夫,巾帼不让须眉嘛,嘿嘿。”接着朝绿莺走进几步,指着她凶横道:“说你是大丈夫,你就争点气,多学学人家花木兰!”
张轲嗤之以鼻,翘起二郎腿,歪着嘴角讽笑道:“用不消本官上奏皇上,为她申建个贞节牌坊?”
“冯大人,本官晓得你甚爱吴道子的画,正巧收藏了一幅《天王送子图》,不如你将这绿莺......”
他笑了笑,挑眉问道:“张大人,宋徽宗与东坡居士都临摹过此画,端的是能够假乱真,那画可否让本官赏鉴一番?”
张轲顿时目瞪口呆,脸皮抽筋。他望了望绿莺,又瞅了瞅佟固,一脸不敢置信:“佟大人,她只不过是个小丫环,本就知名无分,现在与冯大人也再无干系了。难不成你还要她一辈子为冯大人守节不成?”此人脑筋被驴踢过罢。
张轲无法地阖了阖眼,只将他当作个无知纨绔小儿,也陪他闹够了,失了耐烦,下起逐客令:“佟大人且回家跟你爹娘吃粽子去罢,莫要再担搁了。”
来人恰是冯元,一头细汗,喘气沉沉。他进了屋先望向绿莺,从上到下细心瞧了瞧,见她衣冠整齐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