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家具的叮叮铛铛,丫环清算得乒乒乓乓,豆儿小身子全部窝在正厅巨大的圈椅里,听动静听得兴高采烈。不过听了一会就腻了,不时扭下身子,脑袋也成了博浪鼓,左看看右瞅瞅。俄然她窜下地,奔到身边坐着的绿莺身前,两手一够,像猴子似的往上攀爬,绿莺听她哼哼唧唧地暴躁,满面笑意地托了下她的小屁股,她顺势就蹭地窜上来,亲亲热热地抱住了姨娘的脖子。
秋云打量她面色,攥动手纠结半晌,这才上前:“姨娘,实在......吴大人......他一向没娶妻。”
家具上粉饰的厚布被翻开,一眼望去,还是熟谙。门口摆着的面盆架子,东面的架子床,北面窗下案子上的长颈花瓶,西处空出来一块处所,本来放的是妆台。
豆儿奶声奶气的话,却让绿莺笑意滞在脸上。她用脸蹭了蹭女儿,一下下抚着女儿的头,轻声道:“爹爹不会来,有姨娘陪你不好么?豆儿为何说这里不好,是嫌里头的声儿太吵了?明儿就好了,今儿在装家具呢。”
“姨娘可别说气话了。”
她忍不住伸手往豆儿脸上摸去,白嫩嫩肉呼呼,豆儿感觉痒了,咯咯咯笑着今后躲,主仆几人闲话了些家常,屋里顷刻热烈一片。冬儿喜滋滋地对绿莺夸奖:“小主子生得真好,跟仙女似
绿莺俄然有些烦躁,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儿晃了下,气道:“我说过了,只能要一个,你是听不懂话么?”
如此,这就是德冒吃了闭门羹,阿兴被从角门扔出去的后果结果了。
她的小力量能有多少,绿莺仍旧扎在原地。她低下头,望着只及她腿根的高的女儿,生硬着一张脸,一字一顿:“没有,没有姨娘,我不会归去,你听懂了么?”
晚餐吃得有些晚,是几道素菜外加一只鸡,卖相不算差,但跟冯府比不了,豆儿却没再抉剔,被绿莺喂得正欢。她似是比畴前统统时候都更高兴了些,两条小腿一荡一荡的,小小的嘴巴尽是油花,连最不喜好的韭菜都吃了两根。
哭声戛但是止,豆儿展开眼,呆呆地看着她。
豆儿两只小手攥成拳头,边哭边揉眼眶,泪水不断地留却不敢再出声,躲在春巧背面,偶尔偷偷朝她瞥一眼,抽抽搭搭个不断。绿莺喉头有些哽,回身出了门。
十仲春,正冷的时候,院子里种了梅花,白雪中透着几点红梅,好像一幅喧闹的水墨画。北风将绿莺的发髻吹出了毛碎,顺着脖颈往领子里钻,不一会的工夫,脸又红又紧。眼泪还没出眶,就已经被凝成了霜。
绿莺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春巧却俄然拽着秋云的手,噘嘴道:“姐姐你说甚么呀,他的事儿跟我们有甚么干系,姨娘就算出来了,也是冯家的人,可绝对不能有别的想头。”真是的,秋云姐姐莫非忘了么?当初老爷晓得姨娘与那吴公子的过后,差点没一脚踢死她,更是将姨娘清算得满脸血,可多亏没出性命,这时候想再没事惹事么?
秋云并不担忧,她感觉不管姨娘来真的来假的,她都同意。那日虽不知姨娘与老爷争端是甚么,可那胖头肿脸的模样,膝盖一片青,一看就是受了大委曲的,又是药敷又是冰敷又是鸡蛋滚的,好不轻易才消了肿。能把女人打成如许,这老爷心得有多狠,姨娘要再跟他待在一处,将来指不定哪天就被活活打死了呢。
豆儿的哭声顺着她的力道抖了一瞬,接着越加哭嚎起来,嘴里不住嚷着要回家。见她要滑落到地上,绿莺赶紧将她往上挪了挪,豆儿俄然手脚拍打踢踏起来,闭着眼哭个不断,肉呼呼的小巴掌胡乱挥动,叭叭几下拍在绿莺脸上。她顷刻一阵来气,将豆儿一双胳膊固在身材两侧,将全部身子扳住,沉着脸喝道:“别哭了!再哭就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