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绿莺笑意淡了些,轻回道:“幼时娘教的。”
绿莺脸一红,羞臊得鼻尖都冒了细汗,虚着嗓小声道:“字写得不好,画亦不善于。”说完偷瞄了他一眼,深怕他绝望,又赶紧脆声道:“不过奴婢会操琴。”顿了顿,闷声道:“那也是幼时在家罢了,到了刘家后便得空也无琴可拨弄了。”
绿莺让灶房筹办了几道菜和一碟子芝麻饼,又让丫环沏了壶香茶。
小锤小扣、钳子轻夹、针头轻剔,美人儿细白小手摆布翻飞。斯须,冯元跟前碟子上的蟹肉便堆成了小山包。绿莺笑问道:“爷,这蟹子味儿可好?都是今儿新打的。”
屋子安插的甚是富丽旖旎,架子床广大高阔,床上挂的是水粉苏绸帐子,桌椅箱柜,一溜儿的黄花梨木。窗下的案子上坐着个苏麻离青瓶,八仙桌上的青瓷香炉嵌着朱玉,卷烟沁民气脾。
绿莺欣然点头,选了话未几又机警、看似忠诚诚恳的四个丫头,又赐了名儿,春巧、夏荷、秋云、冬儿。
打小便爱好的玩意儿鲜明呈现在面前,她喜滋滋地奔向妆台,坐在台前的方凳上,凳上头用锦绸裹着一团棉絮,甚是软和。摸了摸台子上头架着的金漆琉璃镜后,她翻开泛着香气的檀木嫁妆,盖子翻开,顷刻一片珠光宝气,钗环金饰整齐此中。
绿莺只觉一股混着茶香与蟹香的热气劈面而来,熏得她脑瓜儿昏沉沉,眼内一片氤氲,浑浑噩噩间似是被他一把抱起,旋身入了床榻......
待菜上了,当中有道蒸脆蟹,用碎花小矮盆盛着,金红灿灿的八爪蟹肥美清爽,热气升腾,美味缭绕鼻尖,四外圈围着一溜香椒粒儿、姜蒜芽儿,花花绿绿得甚是都雅,绿莺想起方才在闷户橱里瞥见的纯金蟹八件,赶紧起家去拿了来。
见他面露欣喜,绿莺眼儿微眯,内疚点了点头。想到终究能有个本领能得他看重,能讨得夫君欢心,她心内冒起了高兴对劲的小泡泡,矜持地垂下头,抿嘴偷乐,煞是愉慰欢愉。
绿莺又打起精力,讨着喜:“是薄片,里头加了锯翠叶,非是甚么名茶,确极是养身。那回爷几次落筷于那盘螃蟹上,奴婢猜着爷想必是爱吃蟹的。可蟹肉寒凉,吃多伤身,薄片刚好暖胃,爷亦能多用些。”
冯元吃的苦涩,点点头,随口问她:“你这手上工夫如此了得,难不成是日日吃蟹练就的?”
冯元微微侧首,将她打量一番,穿戴倒也没那般寒酸了,他点点头,眼含笑意:“甚是都雅!”
妆台她一个丫环从未用过,幼时娘倒是有一个,那台子沿儿跟她鼻梁普通高,她那经常踮脚抻脖子将脑袋撂上去,摸摸黛笔、动动胭脂,感觉甚是别致。
绿莺得夫君歌颂,顿时眼儿晶亮,心内着花,嘴角按捺不住地上扬。可方咧了咧唇,冷不丁瞧见一众下人具在,深怕他曲解自个儿浮滑,便用力儿将那笑收了归去,嘴角下压,死抿着唇,忍得嘴角直抽。
绿莺一喜,赶紧朝他福了福,“请德冒小爷稍后半晌。”阖上门后,她又回到镜前,理了理鬓角整了整衣衿,才跟着德冒去了。
门外德冒肃着一张脸,见了她,赶紧低头敛眼道:“老爷来了,在正厅,女人快畴昔罢。”
冯元这南门的宅子虽只是二进,但占地颇广,的确是座大宅。
绿莺伏在榻上,扭扭脖子,舒畅地蹭了蹭,上头锦缎服帖,柔嫩温润。她瞠目四望,忽地眼儿必然,竟还给她置了架打扮台?
迈进了正厅,见冯元端坐上首,她扬起明丽的笑,弓足轻摆,袅袅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