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瞧屋里只要春巧,便放心回道:“奴婢去过吴家一回,吴太太身子骨结实了很多,红蛇疮亦早好了。”

“好,已是举人老爷了。”秋云笑着,又接着说道:“吴公子说会赶赴春闱,春闱若落第便可踏进金銮面圣啦。”

冬儿亦跟着凑趣儿,嗔道:“就是就是,女人好生爱财,连奴婢的月钱都要找机遇要回一半。”

她无措地紧了紧手掌,钥匙一头锋利,将手心刺得生疼,她这才恍然想起,那画早已付之一炬了。

晚间吃的圆子是桂花芝麻馅儿的。用的是景德镇的官窑烧制的半腰山碗,比普通的碗略扁,似盘非盘,边沿点着金云皓月,一片雾霭迷蒙之色。吃的是繁华,吃的是意境。这圆子也美、也香,可却没有那盛在旧白碗里的甜、糯,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落花生碎馅儿的,在吴家吃的。

呵呵,冯佟氏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还能如何,当然是让她生不出了!”

春巧秋云对望了一眼,心喜女人终究想开,齐齐应是。

春巧的话,她似未闻声,只兀自去翻开嫁妆。从里头取出钥匙,她踢踢踏踏往大箱子奔去。待翻开了,望着只余衣裳锦缎木盒的箱内,她呆住了,画呢?那幅将她足迹支出此中的画呢?端倪明朗笑容澹泊的郎君,你当真伏于案上,低徊百转间雕刻进一片痴心的画呢?

人生的某个结局,不会尽如人意,但却会在冥冥当中被安排得既合情又公道,只是偶然叫偶尔,偶然叫缘分。她想,她与吴清能够只是从天上各自飘落下来的雨滴,被风一吹,在空中长久相聚、融会在一起,可掉入河里,还是要被打散、冲走,偶尔的一场相会,必定不是缘分,小指上红线的另一头,必定不姓吴。

如此,南门宅子的第一个上元日,虽没男主子,却也过得甚是热烈喜乐。

“女人?女人?”

可不是?将外头那狐狸精生的野种放到太太身边,每日见了不得跟针扎普通膈应?宋嬷嬷浑身似长了草,一个劲儿转着圈,攥动手里帕子不住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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