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收了笑，忽地扭过甚，朝还在吃甜粥的女儿狠声唤道：“纯儿，你给我过来！”
冯娴忍不住抢道：“爹，钱逊他都......”
半个时候后，他已饮了一小壶清茶，放轻脚步回到阁房，见绿莺还是憨态可掬地侧卧着睡得苦涩，忍不住点头一笑，对着凉被下起伏的大肚子腹诽道：你小子将来可别是个好吃懒做的猪羔子啊。
她这又是何必呢，将孩子训哭了不还得费事哄，孩子又能听出来甚么呢？冯佟氏筹算先哄好大哭的外孙女，再渐渐说道说道女儿，谁知纯儿不但没哭，还笑嘻嘻应道：“纯儿再也不敢了，纯儿乖，娘莫要不睬纯儿。”
冯娴指着她厉声喝道：“说，你错没错？还敢不敢去花圃了，还敢不敢弄脏衣裳了？”
话落，见她仍然低垂着脑袋，一副畏畏缩缩的吝啬模样，他拂袖起家，推开座椅，居高临下望着她，撂下最后一句：“毓婷，你也该有些担负了，爹娘不成能一向在你背面帮你拿主张，若还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将来如何教养后代，没本领没主张，哪来的严肃和德行来让他们听话，纯靠棍棒？棍棒下就能出孝子？打就能打出个状元来？”
不成以么？这里是我家啊，你是我亲爹啊，我又不是捡来的孩子。
冯元展开眼，醒了醒神，瞅了眼怀里的绿莺，和顺地笑了笑。悄悄从她颈下抽回胳膊，起家穿起衣裳。纾解过后，浑身清爽，仅着里衣，他拾起床前书卷，趿着鞋去了外间。
纯儿闻声娘亲呼唤，一喜，立马从圈椅上出溜下来，颠儿颠儿跑到娘身前，立得笔挺，内疚地抿了抿唇，眼睛亮汪汪，满脸渴念地望着她。
闻言，冯元嗤嗤一笑，挑起一边眉毛，捏着她下巴颏调侃道：“你打着呼噜睡大觉的工夫，爷都喝了一整壶了，再喝就成水瘪了。再说你穿个衣裳，还能冲撞到爷？爷方才那般冲撞你，你便也想要礼尚来往，也想冲撞返来？是不是，嗯？”
秋云春巧立在门外，忍着浑身披发的懒气，用力儿睁着眼，恨不得拿根棍儿支在眼皮中间。她们此时立着的地儿用心比平常远了两步，深怕闻声甚么羞人的。
“娘你别管，这小兔崽子就得这么训！”
冯元望着她委曲的脸，不知为何，竟没有气，有的只是唏嘘、怜悯、疲累，他叹了口气，卸下挺直的肩膀，定定地望着她：“毓婷啊，你不是两岁，也不是十二，你二十一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钱家的人了，钱逊是你的丈夫，你冠夫姓，吃夫家饭，为夫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主持中馈，总往娘家跑像甚么模样，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让爹这年纪的人，还因为女儿失德被人戳脊梁骨？你......”
盼星星盼玉轮，可算盼来了。见冯娴进门，他点点头，指了指一侧圈椅：“毓婷来了，坐罢。”
冯元也未起火，点点头，安静替她补道：“待三年？”
冯娴对劲地点点头，悄悄拍了拍她的小面庞，笑道：“嗯，这才是娘的好女儿，去玩罢，跟丫环玩捉迷藏踢毽子，莫要去花圃疯闹。”
为何统统人都将她当累坠？外人如此，连亲爹都如许，她还能靠谁呢？对了，娘，她另有娘啊，娘定会帮她撑腰的！
鸿门宴啊！没好果子吃呀！虽说捉贼要捉赃，她这还没去成呢，死不承认就好，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将步子放得缓了又缓，能拖一刻是一刻。渐渐悠悠蹭到了书房外，她咽了口唾沫，见德冒已为她开了门，便让雪莲等在原地，自个儿则垂着头，不幸巴巴地朝屋子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