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章老太太按了按眉心，“出了甚么事体？”
桌上的烛光晃了晃，暗了半分，眼瞅着就要熄了，楚维琳不得不拿了剪子拨弄了灯芯。
室内又垂垂亮堂了起来。
章老太太刚醒来，她甚么也不问，只让楚维琳服侍她梳洗。
楚维琳回到清晖苑，到了夜里，颐顺堂里传了动静来，章老太太的身子又不太利落了。
满娘一死，不但楚证赋悲伤震惊，老祖宗那儿也不是好乱来的，薛妈妈要自保，引着渝妈妈查到了夏月身上，夏月晓得脱身有望，以他杀换来薛妈妈对她家人以后几十年的照顾。
“你看，”章老太太唇角动了动，似笑又非笑，“维琳这张脸，像不像她？”
禁止了楚维琳添茶，章老太太靠着引枕，闭目道：“说吧，都说出来吧。”
“像极了！”薛妈妈的声音俄然之间咽呜了，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婆娑着望了楚维琳一眼，颤巍巍道，“要不是清楚六太太的出身，只怕要当作是她的女儿了。”
正屋里围了很多人。
章老太太的容颜在烛光下显得怠倦，又过了会儿，才哑声道：“果然是你。”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薛妈妈被搀扶着出去了，她眼中含泪，直直跪在了床前，垂着首不语。
“是奴婢自作主张，当初奴婢见老太太又要带三老爷，又要面对桂姨娘，是那么的痛苦，这才这么做的。奴婢是为了您呀。”
楚维琳坐在一旁，屋里这落针可闻的温馨让她有些不安闲，只是她清楚地晓得，接下去章老太太和薛妈妈要说的事情，她插不上一句嘴。
说完，再不肯意多言其他。
何氏亲身端了药碗，奉侍章老太太用药。
大夫仓促忙忙地来了，被冬葵引进了后罩房里。
“祖母唤我？”楚维琳安静问了，见冬青点头，她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把题目咽了下去，直直去了章老太太屋里。
她这个强攻的体例，只能把那些被袒护的事体翻出来，却没法把它们连成线，旧事还是是断片，窥不得全貌。
恰好章老太太听完，没有一丝神采。
“满娘她、桂姨娘她是奴婢害死的！是奴婢和夏月串暗害死的！”薛妈妈一口气说完，掩面痛哭。
此话一出，世人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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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得不去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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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太太看着她出去，内心五味成杂。
楚伦沣几兄弟正和朱大夫会商着章老太太的病情。
楚维琳站在院子里，没一会儿冬青就寻来了。
[e=《臻璇》]
“我原当你是孝敬，谁知这心机竟然布到了这一步，”章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定定盯了楚维琳半响，“也难怪她会看错。你回自个儿屋里去吧。”
罢了罢了，到了这个年纪，另有甚么是想不开的。
楚维琳含笑，冲他摇了点头，比了个“放心”的口型，重新转归去坐下。
楚维琳应下，起成分开。
楚维琳悄悄听着，从薛妈妈的回想里，把当年势一点点串了起来。
也许是叫薛妈妈的事给拖累了心神，楚维琳猜了一二，让宝莲扶她去了颐顺堂。
楚维琳垂眸，把她进入后罩房后说的两句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楚维琳摔伤脑袋以后，她不喜她的笨拙，可这些日子眼瞅着开了窍了，竟是多了如许的心机，一把扯开了她几十年都不肯去细究的旧事。
冬青端着水盆乖顺站在边上，等楚维琳忙完了，又轻手重脚出去了。
薛妈妈的身子一颤，脑袋伏得更低了：“是奴婢。奴婢晓得老太太早就狐疑奴婢了，这才这么多年不让奴婢近身，现在奴婢也瞒不下去了。”
楚维琳一愣，固然心知肚明薛妈妈要和章老太太说甚么事，却没猜想到章老太太竟会让她留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