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郭石守在门外,邓季一步跨进门来,低声道:“丈人轻些声,莫被别人听到!”
数日来,寨子外两军厮杀不断,担忧贼人势大杀败官军后伍氏不免,担忧官兵杀退贼众往厥后找伍氏抨击,担忧贼半子死在阵中让女儿守寡,担忧贼半子向大贼魁说出自家密道,诸般各种,又上了年纪,伍恭都多忧少眠,本日让小妾锤了半天胸口,又是快到五更天赋眯着,只是还没多长时候,就被门上两声小扣惊醒过来。
没甚么异状,悄悄出口气,邓季终究安下心来,之前他就怕官兵已晓得这条密道,将它堵上或用心在周边设伏,现在看来不像设伏的模样,总算可放心。
才数月未见,老头顶上白发又多了很多,要想胜利瞒天过海,非论用甚么体例也必须得先让自家这丈人同意,邓季忙赔笑道:“天然是为伍寨中这两万余运粮车!”
唤出里进的小妾,又摸黑找火镰扑灭油灯,暗淡灯火下,翁婿俩对坐而谈。
鼻腔中虽哼了哼,伍恭倒也抬高了声音:“里进另有我姬妾在,且待我支走再说!”
因为是在粮仓里,伍氏讳饰入口处的粮秣堆得很多,精干们搬了半天赋通出条能容人爬入的小道来让邓季进入。
虽已猜中几分,伍恭还是忍不住大怒:“竖子可爱,欲让我伍氏从贼否?”
“如何能成?莫说官兵,若真被你吞下这很多粮秣去,内里那大贼魁能饶过你?”
虽是邓季丈人,却也只晓得自家半子名号为雷公,真名并不得知。
“何人不吝命?何人愿永久为贼?”邓季笑笑:“只不得当时,不得其人罢了!”
伍恭不觉得然道:“寨子破时,伍氏还可借密道逃生!”
“丈人一族之长,合法救伍氏于水火,便是乾坤专断了,也无甚干系!”老头左顾右盼好不干脆,邓季忙拍上马匹,推他一把:“再说,族老们亦都是明事理的,现在伍氏有难,岂能坐以待毙?”
邓季脸上一红,只得苦笑道:“丈人谬赞,小婿不敢当。”
邓季点头,伍恭顿时怒极,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待醒起内里仍然沉寂,又忍不住奇道:“你既已泄出密道,贼军也当出去,怎此时还未闻厮杀声?”
这趟作说客只带了郭石出去,回洞口挥手让密道那端的精干们暂退出去,邓季与郭石合力,先将粮包搬回掩住洞口。
这恰是身为族长的伍恭日夜担忧的,现在被这贼半子不客气说破,老头亦不由一滞,很久方恨声道:“老朽不能为一女,搭上全族性命出息!”
前次来过伍寨一遭,邓季却没弄明白老丈人伍恭寝室地点,还好来前已问过伍窕,等郭石回击将门掩上,两人便如同狸猫般轻灵地消逝在了黑暗中。
等计议安妥,鸡鸣不竭,天涯已发白,翁婿俩便静坐到日出,伍恭唤人调集族老练大厅议事,又让邓季与郭石先躲入大厅草帘以后,待族老们齐聚,伍恭将真相合盘托出,便只听厅内族老们漫骂、反对、感喟不竭,乃至另有族老提出调集族中长幼改换族长之议。
自打这小贼前次挟制伍宁,强纳伍窕、焦氏以后,伍恭便晓得他是个胆小妄为的,却没推测竟然胆小到如此境地,又吓了一跳:“你……你要独吞这很多粮秣?”
这老头过分天真,邓季只得无情戳破道:“一旦官军败退,黑山贼覆掌间就能攻入寨内,伍氏两千人,孔殷间逃得出几个去?即便都逃脱,现在天下到处是贼人,成了没地步的流民,在官府眼里也与贼众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