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队后列一名少年扬鞭跃马飞出,未几时便追过惊马,哈腰将缰绳扯到手中,用力拉扯,终将惊马止住。
这商队竟不是过来贩盐的,可有些少见。
匈奴来自西北,从南门出去是通往河内郡的门路,比来也没听西凉军有甚么行动,宗子四门中,就数他们这里最落拓。
五千官兵竟然被山贼老弱杀败,张杨对眭白兔天然绝没甚么好神采,待到了壶关,将他狠狠斥责一番,若不是还要留他做那千里马骨,引黑山贼们再来降,这位上党太守都想将其斩杀了。
老行商在等毛头伴计们将惊马的货色重新包扎好,其他人们却已在呼喊牲口筹办拜别,城墙上官兵俱鼓噪起来,不住叫停。
商队中普通不消长兵器,假扮的步队便由王旷带队,此时出声的是霍刀儿。
这老头一口兖州话,也恰是惯来的行商角色。
“架不住人家本领大,太守大人正视呀!赏赋税米也是先顾着他们,我们多久没得赏物了?”对城中那些边军,他这火伴也是深恨:“城中现在只得两千人马,近半边军,别说李瓢儿他们屯长,便是军候大人,对他等也得敬着,谁肯替李瓢儿出头?”
壶口关阵势险要,乃是太行入彀谋要地,县城常驻有两千边军,待眭固引残军逃到此地,合兵一起,官兵已有五千余。
商队转向,行商的伴计中却有些毛手毛脚的新手,牲口也看顾不好,便在这时,一匹驮货瘦马不知何故俄然吃惊,竟扯断缰绳离队而去,引商队世人呼喊不已。
“那是甚么?”
这支步队马匹虽多,人数却少,才四五十人,应当是商队。
商队走得很慢,直半个多时候后,城墙上官兵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才靠近到城门外。
丁原领吕布南去后,并州一地又多落入匈奴手中,太原大半县城被黑山群贼攻占,现在还打着大汉旗号的所剩也就上党郡,各地残存边军纷繁涌入,竟让上党官兵多达两万四千余。
官兵们俱都严峻起来,细心看时,已能恍惚得见,那是一支足有四五百马匹的步队。
霍刀儿有些怵他,又怕王旷见怪,公然闭嘴不再敢言。
最后还是田畴得计,密说与邓季,让他顿时面前一亮,与诸将合议,亦都鼓掌称善。
出言语喝止的是曾与他们一同游侠兖州的火伴,名叫艾兰,使得一手好剑,他学不了刀盾,只暂混在王旷屯下。
“哎呀!这可不成,”老商贾本已筹办要走,听城墙上喊话,不由又立足,他是夺目角色,不肯吃这亏:“小老儿小本买卖,得利本就未几,将军要的多了……”
好不轻易才说动张燕替自家看住后路,这便偃旗息鼓归去不免可惜,今后也再难遇这般机遇,邓季与诸将只得每日在营帐中苦思破敌之计。
城墙上军士们共同自家屯长,一起喧鼓起来,老行商有些踌躇不定,他步队中却有人咋呼劝道:“王老迈,再往他县也不定能入城呢,便依将军们……”
邓季兵马实在未几,只是俱都精锐,眭固连败两次,都还没能与其正面比武过,内心不免揣揣,待山贼军到壶关下时,忙派信使飞报张杨求援。
他们还想再说些甚么,突听城墙上有人在大声鼓噪,城楼下的歇凉的屯长吃了一惊,也忙跑出来,两名扳谈中的官兵忙往火线看去,却见视野绝顶处,一条细细的黑线正在迟缓靠近。
屯长还拿不定主张是否要向城中示警,远处步队又近了一些,麾下有眼尖的已看清喊了出来。
连射数十封这等隐晦手札入内,虽不知结果如何,不过能乱官兵军心也是好的。
包裹着货色的皮革已掉落,不消身边军士提示,屯长也已见到,那并非盐包,而是滑亮的匹匹绸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