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刘三一起种稻的人坐在堂屋悠哉游哉地喝水,看着那些被在树上抽芽的谷子弄得哭天哭地的人们时,这才一阵后怕。本年的气候变态,要不是刘三,来岁他们也得和那些人一样吃霉烂谷子,饿肚子了。
春花娘抓不住敌手,就冲着那破田指桑骂槐,直到入夜。过路的人干脆立足不前,像听平话佬平话普通,听得真是风趣。
“现在我已年过六旬,没几年好活的了。辛苦平生,老了就想享点后代福。代代生息,脉脉想传,我种了平生家传的地步,现在该是把它们交到你们手上的时候了。我和你娘决定,除了留点养鸡养鸭的房前地,我们的地步将全数均分给你们兄弟四人。”
刘三想起当年初回产业生的财物纠葛,以及当时每小我的嘴脸,心中就生出被抛弃的愤激和无尽的恶心。如果没有春花娘嫁给他,信赖他这平生再没有报酬他出头出气了。刘三一把搂着春花娘,伏在她肩头,哭泣起来。
春花娘赶紧奉上吃食,以眼神表示刘三,叫他问刘老头是何来意。
春花娘活力地拌倒扫帚,骂道:“当初吵架时说很多硬气!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自有人奉侍,有你刘三可无你刘三可,就不消再念想老爹老娘手中保命的东西了。当初分炊就算不公,那也是畴昔的事了,人要往前看……屁话,如果是对他不公,你尝尝,他还说得出那冠冕堂皇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刘三佳耦相互看了一眼,早推测刘老头有此筹算,他们并不感觉希奇。
“厥后讨了罗氏。固然她做的有些事的确不隧道,但名份上终是你娘,小时候也没少给你们兄弟俩补衣服做鞋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爹的面上。你到底要谅解她几分。”
刘家三兄弟每小我临走时都白了春花娘一眼,这才甩袖走人。
春花心中愤恨刘三一来就把刚才温馨的局面粉碎,瞥见刘三这么悲伤,忙打叠起精力,道:“老爹,别悲伤,没有公公搀扶,你还不是还是一条豪杰!你有娘和我们姐妹仨,大师一起同谋,半个月赚的钱就比人家十年挣的还多。你又有甚么好悲伤?你都不晓得有多少妇人在背后悔怨当初没选你!我听墙角就听到两回,说当初盲眼如何就不选刘家老三呢?当初嫌人家穷,现在看他都快成大族翁了。”
刘老头沉默了会,才道:“小时候我也同你讲过,我成了四次亲,前两个老婆一个早逝。一个跟人跟跑了。直到二十二岁我才有了你二哥,二十五岁有了你。除了小姑,我平生当中就只要你们两滴骨肉。畴前我们爷仨过得孤苦,没个妇人,连衣裳破了都没小我补缀。又赶上饥荒年生,吃糠咽菜,就差没吃观音土了。最艰巨的时候,我们家的陶缸里就只剩下半把米糠,我煮了米糠,待把它给你们哥俩吃了。但饿死了我,你们如何办?我待自家吃了,但饿死了你们。我又如何办,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娘?我就半夜潜进小兰亲生公公家偷出一小袋麦麸,每天深夜里抓一点点和野菜偷偷煮了吃,这才使我们仨撑过了那段艰巨的光阴,而没被饿死。当年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我是再不敢回想。”
春花娘一点不怕,还嘴道:“关头是这个家就没有家教。父不父,子不子。有个老爹,任事不睬,任事不管,比那没爹的小兰爹过得还不如!从小到大,你又护过刘三几分?没被穷小子打死,还亏了那霸道的好哥哥!人家是怕刘二,而不是你,才没将刘三弄死!”
春花娘到底是个心细的妇人,明白刘老头此番来必是有所求,脸上就渐突变了色彩。
“我已和你兄弟们商讨了关于扶养的事件,他们都点头同意了,现在单看你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