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是四月初满的九岁,现在是吃着十岁的饭了。
“我走了。”瞧着暖冬的傻样儿,沈元笑的更加愉悦,心想真是个呆小孩,好表情的沈元,连走路的法度都显轻巧了些,那一步步,缓缓渐渐,像是带着某种节拍,有股说不出的神韵,暖冬呆呆的看着阿元哥哥的背景,有些感喟的想。走个路都那么都雅,内心忽的又有些疼了。
老叶头昂首看了眼大儿媳,逆着光有些刺目,他嗯了声。那声音不大,苏氏是甚么也没闻声,不过她没放心上,只是跟公公说声罢了,见公公持续干活,她仓促的走了。
暖冬低垂着头,严峻的绞动手指,支支吾吾半天赋说了句。“今,今明天热。”可真热啊,热的她脑袋都有些晕乎乎跟缺氧似的。
尚未进家门,苏氏先去了老屋,远远的就瞥见,四个孩子不晓得在玩甚么,她闻声小儿子的笑声,疯颠样儿甚是少见,她听着不知不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走近了些,她暖和的问了句。“耍的甚么?笑的这么高兴。”视野落在了沈元身上,笑的更亲热了些。“阿元留下来吃午餐罢,上午在溪边摘了把水芹,一会上村头平家买点豆腐干,爆炒着味极美。”
“就是见不得她受委曲。”沉默了会,沈元当真的应了声。
“不是,叶嫂子多虑了。”沈元神采稳定的答话,看了看日头,又道。“进中午了,既然叶嫂子返来了,我便先家去,待下午再过来教他们识字。”末端,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暖冬,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嘴角上扬,眼里含笑,阳光落满他的周身,暖冬怔怔的看着,心口忽的又烫又热,可真都雅呐,比那阳光还刺眼些。
沈郎中看着跟前的儿子,眼里始终带着笑,慈爱的笑,很暖和。“她总会受委曲的,你不成能护她一辈子,等她长大了嫁人了,她就要单独面对糊口中的酸甜苦辣。”
“这满头大汗的样,不晓得的,觉得你刚干了甚么粗活重活。”沈元拿脱手帕把暖冬拿在身边替她擦着汗,同时不动声色的察看着她的神采。本身开窍后,他才发觉,暖冬对他是不一样的,那种害臊那种欢乐,并不是小孩家家的纯真感情,她和本身在一起时,有过的各种反应,细究起来,倒像是书里说的,面对心仪的人时才有的反应。
沈元实在也曾揣摩过本身的心机,如何独独就对暖冬好,他想了想,大略是看着她出世,那么衰弱的一个婴儿,渐渐的一点点的长着,初时只是猎奇,本着医者仁心待她,厥后见了小孩子眼里毫不粉饰的欢乐,清澈澄净的眼睛里满是他的身影,那是种很奥妙的感受,不待他想清楚,就下认识的待她更好了些,倾泻了感情,这越靠近就越想靠近,久了久了,就只想着对她更好些,护着她多顾着点,让她每天都笑的欢乐,眼睛里透着光,神采飞扬,他看着内心也就欢乐了。
“阿元和沈郎中真是越来越像了,满打满算也才十岁呢。”苏氏感慨了句,收回了目光,落在小冬儿的身上,不知怎地就有些难过。阿元太优良了,今后定会有大出息,可她的小冬儿……唉!就盼着阿元长大后,也能十年如一日的这般待小冬儿好。这般揣摩着,苏氏决定每月的月朔十五都要去趟庙里,让菩萨多多保佑她的小冬儿,安然喜乐一辈子。
暖冬吓的心跳都慢了半拍,满身的力量仿佛一下就消逝了,腿一软,差点就倒地了,心跳如伐鼓般,耳里满是嗡嗡嗡的响声,半天回不过神来,都说呆若木鸡,这下是真成只木鸡了。
沈郎中不再理睬他板滞的儿子,见灶里只剩灰烬,他拿了块抹布将一锅鸡端到了桌上,揭盖的刹时,一股热烫烫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深吸了口,咽了咽口水。今个这锅鸡汤炖得好,火候实足,没白搭他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