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狗儿醒啦。”一名穿戴洗得发白的藏青棉麻褂子,挽着发髻年约三十岁摆布的妇女,悄悄抱起唐文翰逗弄着,转头对翻开门帘出去的男人说道:“瞧狗儿多乖,不哭不闹的,奇怪死人。”
房氏愣了一下,立马答道:“传闻叫啥翰哥儿。”
“她们敢反了天不成,吃了大志豹子胆,嗤。”房氏有些不觉得然。
“翰哥儿,翰哥儿,这名字不错。”老唐头默念两声,抽了口旱烟道:“改就改呗,花出去的铜子还能要返来吗,咱家还要脸不?狗儿,不,翰哥也是你孙子嘛。”
不是在做梦吧?
景氏闻言,狠狠地在男人腰上拧了一把:“你看你娘。”
“咦。”
大哥家的明珍,是村里的一枝花,更是好命地嫁到城里,成了杂货铺掌柜的小儿媳。亲家财大气粗,聘礼给得豪放,足足三十两,最后老迈只补助了十来两,嫁奁就非常面子都雅,整整六只大箱子啊,能够说全部土坡村都前所未有。
见到儿子敢怒不敢言的委曲小模样,景氏肉痛得不可,一把拍掉男人的手,瞪了一眼道:“你个粗男人,懂甚么翰林不翰林,没轻没重的,瞧,都掐紫了。”
自古媳妇婆婆是天敌,在房氏眼里,她三个媳妇满是索债的,没个好东西。
“老头子啊,我的命苦啊。老二眼里哪另有咱老俩口啊,偷偷藏私房钱不说,还花铜子给狗儿换名字,你说说,一个庄户人家,要那么金贵的名字做啥,也不怕折了福分,托生在咱这,就得认命。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哦,就他家狗儿特别啦?”。
摸干脆地勾勾中指,中指也当即做出回应,好似小地痞在调戏他普通。
三房现在全到齐了,包含唐文翰也被抱在手上,站在角落里,等候这个家的两位大师长。
也好,也算给父母留下点东西,再加上大哥的照顾,想来暮年糊口,经济上应当没大题目。事到现在,他只能憋下心口的老血,苦中作乐。
不过,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小点声,咱暗里合计合计就行,可别当三个儿媳妇面表示出来,免得落下抱怨。”
老唐头那一辈,亲兄弟就两人,按理说应当守望互助,可究竟呢,两家干系并不如设想中的靠近,暗里较量更是稀松平常。侄女飞上枝头,嫁到想都不敢想的好人家,让一贯心高气傲的老唐头老两口哪能接管得了?
唐二柱的亲娘,景氏的婆婆房氏,见二儿媳一脸安静的模样,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奉养两端猪,它们可比你值钱,有个好歹,立马让大柱休了你。”
“渐渐来,渐渐来,拖到猴年马月去?一年节衣缩食才攒个六七俩,嫁奁啥时候才气凑齐?大伯子家明珍出门子的风景你也瞧见了吧,说甚么,我们珠儿不能被她比下去。”
媳妇的话让唐二柱回过神来,是啊,出人头地哪那么轻易,祖祖辈辈地里刨食,能混口饱饭就是老天爷给面儿,这辈子他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里正,都说老子豪杰儿豪杰,老子狗熊儿垮台,他这副熊样,还胡想儿子有大出息不成?
见老婆子又依依呀呀地开端日复一日地唱戏,老唐头的头都要炸开了,喝斥道:“行了,摆饭去。”
早晓得,宁肯碌碌有为,在副科级上终老,也不肯意为了合作上岗,来个英年早逝啊。十年一把酸楚泪,才供完房贷的屋子,还没来得及享用呢。
“光长嘴晓得用饭,浑身长着懒筋。”喋喋不休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透过窗户,刺得人耳朵突突地疼:“离了眼皮子一会儿,就猫哪去躲懒,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行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甚么,还没让人家笑话够啊。”堂屋内的严肃男声,制止了房氏的喋喋不休:“饭安妥没?还要下地赶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