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年皱眉,瞟一眼韩轩。见他也拧眉深思,遂放下心来。
“耀祖他们先生教过他,我偷师来的。弹得好不好不晓得,待会儿你们给我评评。吹笛子吹箫都会写外相,教你,不敢当。”
“大壮哥,在家吗?”
指尖拨弦调音:“如此,听听《天问》何妨?”
罗绮年浅笑,她的笑容也如这秋月,皎皎皑皑,恍然如仙。
韩母喜好听戏,也喜好听人唱歌,她本身没事儿也会哼哼乡间不成曲调的小曲儿。至于琴声、萧声另有那甚么笛子的,她没有听过。不过看幺儿镇静的样儿,想来也是好的。
“不错不错。你瞧瞧,是不是很都雅?”罗绮年闲逛着丝线。
“大嫂你弹得好不好?我能够跟你学操琴吗?你会不会吹笛子吹箫?会不会敲鼓……”
“嫂子好,嫂子真标致!”豁口儿嘴巴甜,暗忱怪道大壮哥舍得花大代价寻摸好东西给她玩呢,真真国色天香,比他在街上看到的出门玩耍的大师蜜斯还要标致。嗯,还很香,他隔着几步间隔都能闻到从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暗香。
“没有……”
韩父回神,慢悠悠吸一口水烟,才开口:“老迈媳妇儿,你方才弹得甚么东西,老子没听懂。”
“还打锣呢!”韩轩猿臂超出圆桌,赏韩贤一个清脆的脑袋镚儿。
罗绮年把它拎起来,笑骂:“惯的你。”
“小弟有乐谱吗?”
“大嫂忒谦善。”韩贤怨念呀,他感受他大嫂学问比他学里的先生还短长,他大哥不过跟大嫂学几个月,学问都快赶上他的,他压力很大的。
韩贤大惊,不料他大嫂如此大才,竟连屈子《天问》都晓得。刚要开口问,罗绮年已经轻捻慢挑,悠悠琴音拨云弄月而来。清凌凌似泉流山涧,拍石穿岩;荡悠悠如声传空谷,神韵绵长;密匝匝如暴雨骤降……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轩睇一眼:“科举六艺中‘乐’拍第二位,其首要性可想而知。你竟然因为先生的一句话就不买乐谱?”
韩轩看一眼韩母,然后说:“三两银子值得你放弃前程?”
“哇,大嫂,你还会操琴?!”张桂花还没来得及讽刺罗绮年附庸风雅,韩贤就怪叫起来。
“哟嚯,大哥给大嫂买了啥宝贝?大嫂快拿出来让我们见地见地。”张桂花妒忌,韩钰都没有给她买太小玩意儿。且她因为有身大补,脸上身上肥了几大圈,在没有之前的仙颜。韩钰对她也是爱理不睬的。
“豁老弟好。”
罗绮年搬出韩轩前几日做好的琴身,然后叫韩轩搭把手把琴弦装上。
“嘿嘿,今晚给你们弹一曲。”
小黑仿佛听懂了,一下子蔫巴了。它扯着罗绮年的裤脚摆布摇摆几下才松口,圆滚滚的小身子耍赖似的躺地上蹭地上的泥土,口里低低哭泣,好不成怜敬爱。
罗绮年接过来,把半透明的丝线朝阳照着。线身光滑,流光溢彩。用手重扯,韧劲实足。
她蹲下来拍拍它的脑袋:“等我们吃完再喂你。”
“三,三两银子。”
“豁老弟,可寻摸着了?”韩轩闻言大步跨出屋,和挑担的豁口儿酬酢。豁口儿大名尤子,因出世时她娘惯常用来喝水的碗破了个口儿,就笑称他的奶名儿叫豁口儿。现在他为了生存走街窜巷卖小玩意儿,一年到头大半在外头浪荡,真真应了他的大名。
韩贤凝神静听,他仿佛盘桓于川泽之间,浪荡在平原丘陵之上。他仿佛瞥见沧桑的墨客抬头感喟,向彼苍收回沙哑的呼号。前不见前人,后不见来者。念六合之悠悠,独怅但是泪下。
张小凤温和顺顺的眼眸微垂,扭头不去看她丈夫欢乐的笑容。她曾经也喜好操琴唱曲儿,只因为还是女儿时,韩杰去她家用饭,偶尔听到她在操琴,随口说了句‘呕哑嘲哳难为听’,她便今后再未摸过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