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用力掐了下她的肩膀,哭着笑骂道:“大喜的日子,说啥倒霉话?”
间隔太远,她也看不清楚,只模糊看到孩子们的前面一大片黑乎乎的不知是啥东西。
嘴角用力一抿,云萝强行忍下即将溢出的嘲笑,将裹了蜂群的被罩递给小姨拿着,然后捧着郑嘟嘟的脸把还留在肉里的那根蜂针拔出来,又在包包上挤压了几下,挤出一点毒血。
云萝拿开他的手看了一眼,看到他左边颧骨的位置被叮了一下,短短时候内就已经敏捷的红肿,仿佛白面团上的一个红包子,将他本来又大又圆的大眼睛都挤压成了一条缝。
江南多水,到处可见河道水流,庆安镇上也有一处划子埠,被几故乡绅大族掌控着,来往都是运货的大船。特别这三年多以来因为金家的番笕作坊,连带着庆安镇其他的买卖都畅旺了起来,小小的船埠也被扩大了很多。
新发的禾苗柔滑得很,赶上一点白霜,就都冻坏了。
走过北街的时候,劈面就赶上了李氏,不由停下驴车相互打了声号召,又有些惊奇的问道:“今儿不是休假日吗?咋的大嫂没回村呐?”
郑小虎是前者,郑嘟嘟是后者。
吴氏倒是半点不害臊,两片瓜子皮喷出一丈远,“闲事不干,每天就想着偷奸耍滑、游手好闲,我说他两句还跟我吆三喝四的嚷嚷,我真恨不得一棒棰锤死他算了!”
李氏目送他运载着余家的货色远去,刹时拉下笑容,朝着他的背影忿忿的“哼”了一声,然后挎着篮子也回身回家去了。
云萝嘴角一抽,临时也顾不得去想这些小鬼是如何惹上这群小妖精的,回身就将刚拆下来塞在篮子里的被面扯了出来,朝着小鬼们迎了上去。
云萝把他拎了返来,如法炮制的不顾他嗷嗷的哭喊声将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两根蜂刺都挤了出来。
吴氏白她一眼,“嫂子说得倒轻巧,我那里敢真锤死了他呢?锤死了他,我不就成孀妇了?”
刘氏不由得红了脸,啐她一口,“说得仿佛老三不奇怪你,啥都不由着你似的。”
“跑甚么?”
最大件的要数两只红漆樟木箱和四床喜被――鸳鸯交颈、百子千孙、花开繁华、福寿双全,都是吉利喜庆、热热烈闹的花色。
郑歉收嘬了下牙花子,感受有点不实在,他的亲儿子还只是两个脱不开手的小娃娃呢。
将近傍晚,郑歉收赶着驴车回村,在村口把最后几个客人都放下以后就调转方向直往村西边走去,进入家门,劈面就是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味,另有孩子们的喧华声,他略微紧绷的脸刹时松缓下来,把驴车放好,然后溜漫步达的进了屋。
十来个大的六七岁,小的才两三岁的小鬼头皆都眼含着泪水,小孩子的皮肉本就柔滑,再是皮实的野孩子也扛不住野蜜蜂的叮蛰,还一个个的都被蛰在脸上,肿得连五官都变形了。
云萝家要走的亲戚不是特别多,太婆的娘家兄弟子侄,孙氏的兄弟姐妹和侄儿外甥,然后就是本家的一些还算靠近的姑婆姑母,反倒是亲大姑郑玉荷,因为她从不往二房来走动,云萝他们在分炊后的这几年正月里也一样从不去镇上她家做客。
银娃伸出舌头在手内心舔了两下,声音特别清脆,“好甜!”
刘氏宽了心,擦擦眼角的泪花,笑着说道:“再近也是别人家的了,不过你们说得也对,女人家总得嫁人,与其远远的嫁出去,在同一个村里今后走动也便利些。”
实在云萝更乐意去种田,可惜被刘氏严词回绝了,还絮干脆叨的训了她半个早晨,并顺道把云萱和刘月琴都给一块儿连带上了。
最严峻的当属李宝生的大孙子金娃,左边的脸颊,右边的眼皮,后脖子上一下,手背上另有两个包,倒是一向被他护在身前的弟弟银娃只鄙人巴那儿被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