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想是受了惊吓,在田间东奔西跑,不断的闯撞,一眨眼的工夫,直挺挺的稻子便倒下了大片……
高琅有些高,油纸伞遮住了他毛茸茸的脑袋,便有雨丝从伞檐下溜出去,洒在金小楼的脸颊上,凉沁沁的。
金小楼撑着一把红竹油纸伞和高琅一前一后的往地里走。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男人蹲在田坎边,手里捏着一个麻布口袋,那麻布口袋里也不知装的是个甚么活物,叽叽叫着,在布袋子里又冲又撞。
到现在,池子里几近甚么也不剩下,男人对它没了兴趣,反倒是村庄里的孩子成群结队的往里跑。
转过身来,一脸等候的冲金小楼道:“娘子,我也要去捉鱼!”
见有枣糕吃,一群孩子一口承诺了,拉着高琅的手便要走。
就像是撒上了糖霜的奶油小饼干……
只是高琅跑了两步,俄然停下脚步转回了头,眉眼笑意满满的望着金小楼道:“娘子,你叫我琅哥哥,真好听。”
“你做甚么?”金小楼一声厉喝。
不等金小楼抓住他,男人手一松,麻布口袋大开,一个灰溜溜的东西从中一窜而出,头一顶便闯进了水稻田里。
一听到“捉鱼”两个字,高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金小楼托人探听好了,在信宁县城里租一间店铺好地段的大抵是三十两银子一年,略微次一点的十两摆布,最差的不过三五两银子。
金小楼一眼便知那人不做功德,因而悄没生息的靠近,很快便看清那人是个身穿灰衣头戴斗笠的男人。
金小楼一怔,这个傻子,她可不是叫他琅哥哥,是让那群小家伙叫他哥哥……
待这场秋雨畴昔,择一个艳阳天,把地里的稻子收起来,拉到镇上去卖了返来,如何也有十两银子了。
这让他整人,看上去有些甜甜的。
前些日子家家屋子里的男人地也不去耕了,抢先恐后的去水池里摸鱼,金家便连着吃了好几顿的鱼。
秋风打郊野里一过,草木摇落为霜,树树皆是秋色。
山林里的枇杷已过了季,金小楼那滋味甜美如蜜又限量的枇杷膏,在三个月里赚得了三两多银子,撤除房租,补葺茅舍,采办平常糊口的噜苏支出,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还剩了二两五十三文钱。
高琅前些日子便嚷嚷着要去摸鱼,只是当时候地里的活儿还很多,金小楼便没让他去,本日又提起,金小楼想了想,遂点了头。
吓得那男人一个颤抖,却没有昂首,反倒将脸埋得更低了。
闹哄哄的说甚么要去小石塘里捉鱼。
刚到自家地步跟前,便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猫在田埂的另一边。
偶尔运气好些的,还能再摸一条泥鳅返来。
金小楼正想得入迷,一群六七岁的孩子拎着桶,打着赤脚从两人身边跑过。
一到春季,小石塘便会干枯,只剩下一池底的烂泥,烂泥里有很多黄鳝泥鳅乃至是明白鱼。
抬眼看去,高琅如墨黑的发丝上也粘上了一粒粒白糖似的雨珠子。
待看着高琅和一群孩子的身影消逝在巷子绝顶,雨也停了,金小楼收了伞,一小我慢悠悠的往前走。
只是高琅不等金小楼解释,瞬息便又回身,跟着一群孩子跑远了。
她叫住方才跑过的孩子,招了招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枣糕来,这是上回进镇子里买的,剩下的最后一块。递给那群孩子里年纪稍大些的,叮嘱道:“你们带着琅哥哥一齐去摸鱼,照顾好他,摸完鱼返来再来找我拿好吃的。”
一晃眼,三个月畴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