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微浅笑了起来:“靳老板何必说愿意之言,鄙人和靳老板,也算是半个同亲。在这外族他乡之地,本就该相互照顾,如果有甚么需求帮手的,靳老板不必客气,直接开口无妨。”
他告饶似地看向谢瑾:“这、这……”
张家口八大商号同气连枝,共同节制着张家口对草原的商贸活动。但他们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模糊别着苗头。此中范家因为与辽东后金的干系最为紧密,气力最强,是以八大商号一向以来都是以范家为首。
靳良玉苦笑一声,张家口八大商号靳家排在第三,固然他一向想将位列第一的范家取而代之,但毫不肯支出这般大的代价。他强打起精力道:“商队中另有田、翟、梁三家商号的族中后辈,谢公子最好将他们都节制起来,不然我这趟归去,想要再次出塞到察哈尔,那三家商号恐怕不汇合作。从张家口到察哈尔,一起上无数的胡匪,背后都有各家商号的影子,光凭靳家,是没法单独带着货色走到察哈尔王庭的。”
直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在谢瑾的要求下盖上私印,靳良玉像是刹时老了十岁,倒在椅子上寂然不语。
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寒意逼人,连个火盆都没有,只要一支烧得只剩半截的蜡烛,在角落里披收回微小的光芒。
靳良玉猜疑地接过,一封封抽出来细看,渐渐地,神采垂垂变了。
他没有效蒙语,而是说的山西方言,靳良玉神采便是一动,答复道:“还好。”他有些摸不准谢瑾的身份,看起来明显是个汉人,本日大帐中却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额哲身侧,随便插话,明显是颇受额哲信重的。但按照他汇集到的谍报,却从未传闻过察哈尔王庭中有如许一个汉人的存在。
谢瑾看了他一眼,道:“台吉并没有甚么叮咛。是我本身,想来见见靳老板。”
靳良玉听明白了谢瑾的意义,欲言又止,一时没有接话。
他微微一笑,道:“蒙前人可不晓得辩白甚么养女亲女,一旦台吉晓得,你和后金之间竟有那么深的渊源,而你却试图欺瞒于他,到时候雷霆大怒,恐怕就算靳老板再舌灿莲花,也救不了本身了。”
靳良玉沉默了一会儿,晓得不流露点真材实料出来,恐怕是没法取信于谢瑾了。踌躇再三,终究开口道:“实在这一批货色并不是我一小我的,而是张家口几家商号共有,只不过此次商队的主事人是我,其他几家都只派了族中后辈和掌柜跟从。并且……”他谨慎翼翼地看了谢瑾一眼,持续道:“我们此次采购的货色是后金指定要的,已经提早付出了三成的定金。并且,我们事前和后金商定过,因为路途悠远,草原上风险重重,如果路上商队出了题目,比如碰到胡匪或是被蒙古部落截下,定金是不退的。以是算下来,靳家真正的丧失实在并没有多少。”
谢瑾微微有些讶然,没想到后金竟然有那么大的派头,为了鼓励大明的商号前去辽东,肯做如此大的让步。
听了这话,靳良玉双目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旋又隐去。
以努/尔哈赤的行事来看,他恐怕还没有如许灵敏的贸易嗅觉。而女真贵族大多也是庸庸碌碌、目光短浅之辈,能有这个目光和胸怀如此行事的,必是四贝勒皇太极无疑。
靳良玉神采数变,捏着信封的手指在悄悄的颤抖。贰心中千回百转,狠恶挣扎着,一旦写下这些信,那么本身毕生都要受人所制,但如果决然回绝,本身就再也没法回到大明,靳家的统统只怕要落入隔房的堂兄手中。想到家中年老的母亲,尚在襁褓中的季子,靳良玉闭了闭眼,咬牙道:“我写。”
谢瑾拍了鼓掌,命人送来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