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先是阮家出事，而后又是前朝遗孤的风波，宴叔叔离京，似是一向都在风雨飘摇中并未安宁过。
他连吃汤圆都吃得温文如玉，似是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他更都雅，又暖和清贵的人。
他晨间要走，一别少说要三四月，她是舍不得他。
她会在正月月朔，喂他/吃汤圆。
他也一勺一勺吞下去，眼神浮泛无神，气若游丝，“诺诺，你想家吗？我想家了，但是我没家了……”
他上前拥她，“不会太长。”
谭悦光临走的没有露面的环境很少，但谭悦的身份特别，世人又不便利多问。
丹州没有入内，只是让葛琼先归去，他独安闲大门口往偏厅的石阶内，伸手捂着额头。
等送完世人，从城门口回明府，都快至傍晚前后了，葛琼前来应门，丹州才知师娘和赵锦诺方才便去了宁远侯府。
她的脚步声他再熟谙不过，撩起帘栊，想迎出去，也恰好见她伸手撩起帘栊入内屋，两人面劈面碰到一处，目光都望着对方，却都微微怔住，没有说话。
这一世，他们该当有个孩子，承欢膝下。
早前赵锦诺去厨房煮了汤圆，正月月朔要吃汤圆，寄意新的一年，一滚便畴昔，诸事顺利。
谭悦微微睁着眼看他，似是眼神有些涣散，还浑浑噩噩着，认识也不如何清楚，嘴角干枯裂出些许血丝，淡声道，“诺诺，我想喝水。”
宁远侯府内，谭悦迷含混糊睁眼。
思及此处，阮奕撑手起家。
若不是在梦魇中醒不过来，他夙来警悟，不会连她甚么时候起家的都不晓得。
赵锦诺还是靠在门后，淡淡垂眸。
阮奕低眉笑笑，从速递水给她。
他抱起她，抵在内屋临门的墙侧亲吻。
“阿玉……”很久，他又出声。
他/她也必然会同她一样，生一双都雅的眼睛，聪明又机警。
额头上掌心的温度，暖和又温和，谭悦轻声，“师娘……”
谭悦是烧含混了。
他是想起前一世的时候，他们二人一向到最后都没有孩子。
他伸手搭在额间，微微喘气。
她哽咽道，“不说了，我都晓得。”
“芝芝，请刘太医来。”赵锦诺唤了一声。
丹州代教员和师娘去送。
床榻一侧是空的，几近连余温都没有，人应是起来好久了。
睡梦里，似是梦到很小的时候，他尚逃亡在街头，是师娘牵了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明府。
赵锦诺捧着水杯喝了一大口，神采才似微微和缓。
“有芝麻味的，花生味的，另有红豆沙，只是师娘都放在一处了，我分不清楚，就随便煮了些，你如果吃到不喜好的便给我。”她轻声，没有看他，低头喝着甜汤。
赵锦诺似是眸间的水汽再藏不住，攀上他后颈，她搭在他肩膀上，很久都不说话，也不转动，就是在他臂弯里，靠在他肩头悄无声音。
她一向觉得是她胡乱做的梦，赵锦诺怔住。
方才一幕后，才又想起他是要回驿馆了，去迟了怕生旁的乱子，只是想起本日就要别离，赵锦诺眼底又微微浮起一抹水汽，轻声道，“你本身照顾好本身。”
谭悦从未这么唤过她，也不成能这么唤她，但是……烧含混了？
踱步上前，俯身用水洗面，水中的温热仿佛才遣散了先前心中的余悸，却驱不散心中的不舍。
谭悦果然安稳睡了。
太医开了药，谭悦用了药，一整晚除却重重咳醒了三四次，其他时候都多数昏睡着，高烧时而退，时而几次，太医也不敢粗心，年关时候都在外阁间轮值。
赵锦诺嚼着汤圆，两腮微微鼓起，阮奕笑了笑，轻声道，“阿玉，等回京中，我们要个孩子吧。”
将毛巾放回水盆中，阮奕听到外阁间的门“嘎吱”一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