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传闻，方简方大人去官了。”苏缜说道。所谓传闻，天然是说辞，方简奏请去官回籍的折子还是他亲批的。
夏初陪笑道了歉，然后掩嘴笑了笑，往前探了探身子，抬高了声音说：“能想像吗？那可不但是不会喘气的人。”
“你们掌柜真会做买卖。”
“多谢多谢。”伴计悄悄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这一下还没活动完，苏缜便也学着夏初的模样拍了他一下，“甚好！”
进到顺水楼里，那怪味公然没有那么较着了，夏初问那伴计：“你家的西京八碗名声在外，如何也不换个好一些的门面呢？”
夏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噗地笑出声，又赶快掩住了嘴，憋得肩膀直耸。两人相隔不过三寸远，苏缜的鼻尖嗅见她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酒味，抬眼再看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俄然特别想咬上一口。
“呵呵……”夏初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我记得，有一次瞥见了个尸身后，足足两天没吃下饭去，等缓过劲儿后猛吃了一顿，仿佛都没有这么撑呢。”
夏初饶有兴趣地倒了点在酒盏中，抿了一口后吐了吐舌头，“有点辣。”
夏初点了点头，“案子固然破了，但实在我一点也不高兴。方若蓝当然罪有应得，但也是个不幸的人。之前我以为杀人者十恶不赦，再强大的来由也不能支撑剥夺别人道命的行动。但是，从马庆全到方若蓝，仿佛都是其情可悯。”
说话间，伴计单手端了菜盘走过来，上面码着几个瓷碗，利落地放在了桌上，一边放一边大声道：“瓦块熏鱼、黄焖鸡、卤汁酥肉、红烩三鲜、甜虾豆腐蛋、爆炒鹦哥菜、红豆八宝饭、羊骨汤。二位慢用，有事您号召。”
“我也很欢畅。非常欢畅。”苏缜说完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如何？”
他的手上还没有沾过血，即便是经历了争夺皇位那样你死我亡的事。
“以法律为绳缉捕罪犯是我的职责，这个态度是不能变的、独一的。而职责以外，我的态度只是我私家的情感，专业一些的话，要互不影响才对。就像大夫的职责是救人，不能因为他不喜好这小我就袖手旁观。对吗？”
“也没有谁是完整的好人吧。”苏缜微微苦笑了一下，又说。
这是之前，至于今后，他坐在那张龙椅上，又如何能够不去攥上几条性命？
顺水楼没有雅间，夏初与苏缜便找了个离门远一些的处所坐下了。楼里的桌凳仿佛都有些年初了，棕玄色，泛着包浆般的油腻光芒，和食肆里特有的一种陈年菜油味儿。
“开门的买卖，这不都得指着您恭维赏饭嘛。您二位慢用。”
“咳，您也晓得中间的广济堂是个药铺，前次我就瞥见他们一马车拉过来，蛇虫鼠蚁的，膈应死人了！平时没这么大味儿，这几天不晓得又进了甚么药了。过几天就好了。”
伴计揉着肩膀目送夏初和苏缜走出巷子，自言自语道：“这么清秀高雅的人，如何手劲儿这么大……”
“我仿佛也是。”
苏缜也把酒盏举了起来，“感谢就不必了，倒是那句‘很欢畅熟谙你’……”
“掌柜送的。”伴计笑着说：“这两天巷子里不是老有股怪味么，有的客人到巷口就不出去了。这仍情愿来用饭的，我们掌柜内心惦着份感激，以是都送壶酒。”
送出门的伴计苦笑，“客长，这话您别在门口说啊，不晓得的觉得您说的是饭菜的味道呢。”
结了账从顺水楼出来，夏初感觉脚下有点发软，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呸了一声，“哎，这味道真差劲。”
夏初叩着下颌想了想，开口道：“我之前看到过一首诗：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黄公子能明白的吧，大小、吵嘴，都是个态度题目。辩证的看，应当是……更全面的对待题目，而不是只出于本身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