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嘉独一所虑者,倒是李傕、郭汜等人。”但郭嘉脸上的神采却可贵的慎重,并未是以暴露轻松模样:“此二人无甚策画,却残暴善变,只怕陛下东归,路上不会过分顺利……”
“陛下东归,想来有人从中筹划。早传闻李、郭二人分歧,想来是趁乱找了个脱身的机遇。可若这二人回过神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陛下东归路上的风险不小。”程昱皱眉不语,荀彧却早已接过话来。
“吾已计议安妥,欲叫响昭、子龙、子循,各领精兵一千,同我先往箕关驱逐圣驾,奉孝、仲德暂留许县,支应妙才、文远攻打颍阴,若洛阳有环境,便安排兵马自颍川方向策应。文若暂回昌邑,一应事件,皆可代我便宜行事。”
本来本年年初,程昱保举了东阿令枣祗给孟小满。因兖州缺粮,枣祗献一屯田之策,即将无主荒地租给无田无地的百姓,将各户编组,又将缉获到的耕具、耕牛以几近即是白送普通的低价田租代价租给农夫,务使百姓有田可耕,有地可种,较之畴昔大略纯以各县人丁总数安设流民的体例要好上很多。如有战事时,还可根据屯民之数抽调青壮弥补病源,实在是一条奇策。孟小满令枣祗在定陶、雍丘等县试行此法,公然金秋歉收,得粮草百万斛之多,正想将屯田之策推行到兖州全境。
“已回故乡定陶。”
孟小满内心策画好久,突觉郭嘉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禁止,又想到他方才一脸心不在焉,突觉不快,忍不住问道:“奉孝觉得,吾计如何?”
“不若我领兵前去策应天子?”夏侯惇一贯性急,比起谋定,他更喜好先动起来再说。“归正现在主公允定兖州,可从陈留直奔洛阳,再不消先去同那张杨打通干系。”
旁人也还罢了,高顺倒是头一次见到郭嘉暗里里同孟小满这般相处,不由皱起了眉头。当初高顺被吕布出售,绝望之际一心求死,是孟小满亲身为其解去绳索,好言安抚,还将亲信兵马交与他演练。高顺感激孟小满信重,对之忠心耿耿,恭敬有加,恭敬恐怕还在典韦之上,怎能容郭嘉这般无礼。
毛玠抢着开口另有另一个原因。他固然很有见地才调,为人又朴重廉洁,可运气却实在有些差劲。开初因其族人毛晖勾搭黄巾,害鲍信送命,扳连了毛玠的出息。厥后好不轻易被老友毕谌保举成为孟小满的僚属,毕谌又在兖州之乱中因父母家人被挟持而叛入张邈军中。固然孟小满表白谅解毕谌苦处既往不咎,但宦海中事,起落批驳自有一番玄机,岂是嘴上一句既往不咎便能掀得畴昔的。毛玠固然自恃立品甚正,内心也有些怔忡难安,不免就有些急于表示。
听了荀彧的话,万潜等人顿时不敢再驳,内心个个腹诽不已:常日看着这荀文若也是个热诚君子,想不到提及话来句句意有所指,非常诛心。荀彧这话里话外,都把主公同文公高祖比拟了,谁还敢再拦着主公不把天子请来?
“天子车驾阵容浩大,又有宫中內侍宫娥、文武百官相随,行速迟缓,不比平常行军。”荀彧深觉得然。他曾任职朝中,对诸多烦复礼节和主子场面最清楚不过,“从长安到洛阳有百里之距,一起上跋山渡水,陛下现在怕也还未到洛阳,脱手太早确切过分惹人重视。只是夜长梦多,主公也需防有人抢先行事。”
“公台脾气傲岸,若他胜了我,或许会为全恩德饶我一命,可若他败了,那是决然不肯再转头的了。”听到荀彧这般感慨,孟小满苦笑道,“前些日子吾传闻公台已随吕布到了徐州,那刘备容吕布此人道情凉薄,又有野心,在徐州迟早必然生出事端。气度局促,睚眦必报,迟早与我军另有一战。吾当初虽曾恨公台弃我而去,然他此番立下偌大的功绩,却也不能不领他的情。若真再战,吾当设法保公台并其家小性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