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满不料俄然被郭嘉抢先说出内心的筹算,正想反唇相讥反击几句,却听到了他前面这句话,不由暴露欣喜之色:“此话当真?”
郭嘉一昂首,就见孟小满正一脸促狭的看着本身,不由难堪的干笑了两声,拿起酒壶谨慎翼翼的倒出一点,假作无事的举杯朝身边荀彧祝道:“迩来事件繁忙,还未及恭喜文若又得贵子。”
郭嘉此计,实在是兵行险着。幸亏现在大局已定,再提起吕布,孟小满已显得游刃不足,不复前几日的紧绷,语气中不免有几分讽刺之意。“吕布行事夙来凉薄,想不到竟还是个后代情长之人。”
“如此大事,不敢同主公打趣。”郭嘉笑着呈上程立手札,“恭喜主公,陈留一靖,兖州再无后顾之忧了。”
何况新年将至,兖州又重新安宁下来,孟小满竟似连气闷也没了事理,只好奋发精力,嘉奖众将,犒赏全军,同时更于元日在刺史府中设席,宴请一众文武官员。
郭嘉松了口气,把酒爵送到唇边,才要抿上一口,就嗅到一股浓醇的酒香,伸舌尖悄悄一舐,不由一愣。本来这竟不是掺了水的淡酒,虽只要一小壶,倒是真正的佳酿。
曹军之前拿住了张辽、魏续并吕布妻小。张辽硬气,可那魏续倒是个贪恐怕死之辈,孟小满才问两句,便竹筒倒豆普通,把吕布如何珍惜妻小,如何看重本身说了个明显白白。
郭嘉自夸洞悉民气,向来也只要他戏弄别人,可此次为了一壶酒,却被孟小满耍了个团团转,恰好这事又叫他生不起气来,一时候竟不知内心是股甚么滋味。酒才喝了一口,唇齿之间却尽是酒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就连荀彧同他说话也没听出来。
孟小满可贵见郭嘉这般神采,脸上不动声色,内心早笑开了花。当初就是在徐州病重时,也没见郭嘉这幅模样儿。她清了清嗓子,用心一本端庄道:“吾知奉孝体弱,不能喝酒,但今乃元日,又值兖州安定,百姓重得以安居,奉孝无妨勉强喝些。”
“嗯……”郭嘉收回视野,神不守舍的点了点头。
孟小满一怔,敛去笑意,蹙起眉来。
“既如此,嘉多谢主公了。”郭嘉晓得孟小满这话是成心作弄,但此中也不乏体贴之意,只好勉强忍住肚子里的酒虫,老诚恳实起家行礼,这才退席。
本来魏续与吕布沾亲,最得信赖。而高顺在吕布军中却不甚对劲,固然临阵带兵批示有方,可常日若无战事时,其部下全归魏续统领,只不过是个空头将军。孟小满闻听此言,心中一动,这才想到在那信中添上一笔,要吕布拿高顺来换他的妻小,吕布公然同意了。
这倒是孟小满同陶谦学来的应酬手腕。经了这一场风波,孟小满也不是一无所获。现在兖州官员,无不对她忠心耿耿,她这兖州刺史之位坐得愈发稳妥,一言一行也比畴昔益发的纯熟油滑,做起主私有板有眼不说,内心也再不复畴前那般青涩惶恐。
郭嘉放下酒爵,昂首望向孟小满方向,却见她满面浅笑,正与上前敬酒的夏侯兄弟相谈甚欢,像是真没把这点把戏放在心上。
“这吕布也忒无情无义,那高顺,竟还不知吕布已拿他换了家小!我把他同张辽临时绑在后账当中,拨了几个可靠的亲卫看管。”典韦顿了一顿,又问道:“不知主公筹算如何发落他二人?”
目睹酒宴收场,世人觥筹交叉,相互敬酒,郭嘉却看着面前一小壶酒实在舍不得喝。
孟小满如此说,文武官员当中就不免有人悄悄恋慕郭嘉。想为主公者,能为臣下安排得如此殷勤实在少有,郭嘉受宠的程度可见一斑,不愧是主公的亲信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