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看他,如何你也当仇敌似的不睬他?枉他待你的那份情了!”
孝逸心疼肉疼的,用舌尖将壶口那溅出的酒汁舔洁净了,扬起瓷瓶,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了个干清干净,又将那空壶放在头顶摇了摇,一滴也没有,感喟道:
“算我不利,巴巴的叫卖一天,一文钱充公到;眼看着日头偏西,家中婆娘娃儿还等米下锅,就这么一块破石头,还饶了俺一壶酒。”
但见酒楼上、商店旁多了很多身着便装的男人,成群结队的目光不住向这边扫,衣衿里叮当作响,便知是兵刃撞击之声,这些人不是御林军又是甚么?更加不敢猖獗。
又急道:
孝逸甜嘴抹舌的喝光了那半壶酒,身上垂垂有些热乎气。只怕野狗来袭,将那棍子倚在胸前,眯着眼凝睇着城墙上头南归的大雁。那大雁离了群,孤身一个在青砖上头回旋,呱呱呱的声声凄厉,喃喃自语道:
“快让昌宗阿谁贱人来见朕,谁让他把孝逸赶到长街上去的?”
孝逸被他骂得鼓起,哆颤抖嗦地向衣带间乱抓,俄然贴肉口袋里抓到一物,抻出来竟是那块龙凤玉佩。本来这玉佩由宋璟交还今后,一向缝在怀里。当下一把扯下玉佩,擎在小贩面前,镇静道:
武家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安抚道:
“洛阳几年未曾落雪,本日倒是小阳春最后一场雪,也被他赶上,莫非这孩子竟是被冤枉的?”
双手将那玉佩奉到小贩面前,眼巴盼望着他。小贩被他缠得没法,逡巡四周也无人可问,勉强接过他玉佩,顿在摊子边上,捡了一个最小的酒壶,给孝逸盛了两勺酒,摔在孝逸面前,骂道:
见清儿吃紧的过来,含泪在中间候着,便骂道:
“兀那傻子,没钱便走开些,不要挡在俺的摊子前面!”
逡巡四周,但见围观的人群中,不乏目光精赤的江湖中人,这些人未免也在衡量,这位爷深居简出,平日难觅天颜的一小我,俄然单独一人现身街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甚么药?这圈套是给谁挖的?有了前次大队御林军俄然杀出来尽数搏斗江湖中人的经历,这些人变得谨慎很多。
“大哥,烦你拿这石头四下问问,就不值甚么,换碗酒喝也还绰绰不足。”
“狄仁杰在那里?这个时候他倒跑得远远的——”
说得清儿眼泪簌簌的落下,只不敢回嘴。天及更鼓,两名内监吃紧地跑返来。天子忙问:
孝逸面上由红转白,暴露凄楚的笑容,也不转头尽管跌跌撞撞前行。那些顽童交叉着跑到他面前,大声鼓掌搅闹。有的还伸出腿来,虚晃几下,绊得孝逸几欲颠仆。忽见劈面一驾马车飞奔而来,顽童们呼唤着散开,孝逸躲闪不及,腿上一软,扑倒在地,人也几乎被马车撞到。那车夫也惊出一身盗汗,抻出脖子啐了一口道:
“大哥恁般吝啬,些许小壶,几口喝干了,嗓子还没润透,再饶上半壶又如何?”
“快滚得远远地,彼苍白日的撞上煞神了!”
“一群废杀才,还问甚么,速速传来!”
“南衙已经散班多时,主子们遍寻狄相不见,现在可要赶往狮子街相府传了他来?”
他见孝逸脸上有刺青,却并不识得他是谁,仓促骂了一句,便即绝尘而去。当此之时,孝逸恨不得一头撞到地上死了算了,只是也没那般轻易,撞到地上也要有下脚的处所,吊颈也要有房梁……
小贩的叫卖声,一声声刺激着他的肠胃。孝逸舔着干裂的嘴唇,翻遍了统统的口袋,只是身无分文,唯有望着那酒桶发楞。小贩并不认得孝逸,见他瑟缩着站在摊子前面,拄着一根木棍直愣愣地盯着酒桶,馋涎仿佛都要流下来,便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