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逸自去沐浴熏香了一番，将头发编成小辫盘在头顶，只穿了一条松花色的撒花亵裤，上身穿了一个盘龙斑斓的火红肚兜，一件曳地纱帔拖在脚下，两个小寺人前面抬着衣角，脚上穿戴一双翻云头的缎面洒鞋，擎了一只玉箫，来在欢怡殿外。
“这个烂皮郛本来是留着有效的。――此去经年，先生可有甚么教诲留下？”
却见天涯偶有深色的云朵飘过，在玉轮上打了一个站，便渐渐消逝，他便在月光的明显灭灭当中端坐，像一朵出水的奇葩，清爽而不明丽，娇媚而不俗艳……
孝逸咬牙道：
――拿人财帛替人消灾，崔力士公然对得起那锭金子，天前面前净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回话。
竟将崔力士召到面前来，屏退世人，拿出了天后平日犒赏的一对玉璧，交到他手中，崔力士受宠若惊，忙道：
便问：
“没有天后的旨意，主子只怕到时候见怪下来――”
“可不是，小公子站起来排闼就走，一向出了庙门也未曾转头。”
他便将纱帔脱下顺手甩进湖中，将头埋进天后怀里，任由天后密切。
苏德全笑得弯了腰，
“也不要公公做甚么，彻夜要去欢怡殿外吹箫，公公只需知会殿外值班将军一声便可。”
天后怒道：
天后便道：
“公子返来的时候，又去了慈姑庵看了一回楚媛女人，兄妹两个见面也没甚话说，主子贴着墙脚偷听很久，半天赋憋出一句话：竟是楚媛要哥哥娶妻生子，为越王家持续卷烟……”
“大胆！是甚么人在内里吹箫？快快赶走！”
孝逸便道：
孝逸早闻声脚步声，却不转头，只是对着如水的月光，自顾自吹箫。
天后便搂了坐在湖边，隔衣摸着他柔滑的肌肤调笑道：
“孝逸是个有弘愿向的人，南蓼庸庸碌碌之辈，此生只图轻省称心，提及来我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南蓼怎可与孝逸相提并论？”
二人便在洛水边拱手而别，那沈南蓼自回长安取了家眷，连故乡也没回，今后在尘凡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个小猴子，亏他想得出来！”
却说天后这边搂着清儿和卓儿两个方才入港，正要密切之时，忽听内里传来箫声，初时还朦昏黄胧的，继而便清楚入耳，在那夜深人静之时，箫声格外逼真。
天后出了欢怡殿的大门，便见天涯高悬一轮明黄的玉轮，孝逸跪坐在一块大石上，心醉神迷的吹着箫管。
说得李孝逸泪流满面，长揖到地，
见他低头无语，还是劝道：
“也只好如此！孝逸真是恋慕先生，天后赏了几辈子用不完的金银，先生今后携着家眷阔别是非之地，留下我等在这里受这永久的煎熬！”
“本日南蓼和孝逸两个挥泪而别？”
“你既盘算了主张，多说无益！只是不管如何，孝逸服下太多的飞燕草，遵循老夫的药方强身健骨，将毒素尽早清理出去老是没错的。”
“天后心中疑忌，却不相问，孝逸连个解释的机遇都没有。”
“先生放心，孝逸心愿未了，天然还不想这么早就去。”
有人说他渡海去了日本，也有人说他西出阳关，曾经在楼兰古道见过他悬壶济世，数十年以后还是仙风道骨，白发童颜……
“小公子是聪明人，沈先生执意要去，他倒乐得送个顺水情面，送别的话也说得情深意重，倒把沈先生打动得够呛。”
沈南蓼道：
天后笑道：
天后闻得他身上阵阵芳香，竟不知是湖中的花香，还是香薰的气味。
崔力士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忙千恩万谢的收了，满口承诺今晚交更时分，亲来指导公子出去。
“老夫本不欲说，只不过孝逸问了，你我忘年之交，老夫临别便说句不该诽谤你们君臣的话，那日在欢怡殿中，天子任凭孝逸被武家人欺侮绞杀，却无一句话，孝逸以为可值得？老夫暗里听闻，李唐宗室中人对孝逸也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以为孝逸丢尽了李家的脸。――孝逸在宫中和武家人存亡相搏，若哪天不慎被敌手抓住把柄，可知天后并非甚么慈眉善目标菩萨心肠！薛怀义十年殊宠，连一把骨灰都没有留下，孝逸觉得本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