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日,忽有承平公主府上来人,言说府中腊梅盛开,美不堪收,请天后移驾公主府,又特地叮咛带上小公子。
李孝逸冷眼看着,暗想,宗室们已经被杀得人头翻滚,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能幸免。天后这份慈爱倒真是少见。
“这位便是孝逸吧,公然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孝逸在天后身后下得辇来,便见一名和天后生得就像一个模型刻下来的女子,二十来岁年纪,也是广额方颐,明眸皓齿,脾气却很活泼,说话快人快语,笑声不竭。
“小公子莫怪,她此人一贯是百无忌讳,口无遮拦惯了的。她几个哥哥嫂子都不叫她名字,只叫她霸王公主,说‘承平’二字于五妹的确是过分名实不符。”
“骆宾王?传闻此人曾经贪污公中财帛被下狱,其他不甚体味。”
过后越王出面哄劝,李孝逸才不再哭闹,但现在是越王乃是天后的眼中钉,薛绍也不再往下说。
这幅含饴弄孙的画面极是温馨。
公主笑道:
李孝逸快速卷起那幅画,远远抛入一缸画轴当中,本身则抄起一只羊脂玉笛,走到窗口对着满园梅花悠婉转扬吹了起来,竟是一曲《梅花三弄》,缠绵悱恻,闻之令人断肠。
公主咯咯笑道:
“好,大锅锅就等你长大”。
承平公主咯咯甜笑,倚在薛绍身边道:
“这梅花是听的嘛?”
天后携李孝逸来到了承平公主的府邸,公主和驸马薛绍在门口恭候多时。
薛绍忙请他入内,奉了茶道:
“驸马叫我孝逸吧,小公子倒显得冷淡了”。
“崇敏好好坐着,不成对哥哥无礼。”
薛绍道:
李孝逸未置可否,啜了一口清茶,
“岂止是不笑?你们不晓得,前日令媛公主来存候,我们这位见了人家连眼皮都没抬,回身就把人家晾在了贞观殿。弄得令媛公主老迈的不乐意。”
李孝逸一愣,
公主命人温了酒来,与母亲畅怀痛饮。
“无妨事,无妨事。”
薛绍要说甚么,忽听内里脚步声,天后和公主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薛绍忽道:
世人一起轰笑,崇敏更加人来疯,拖了崇简在地上跳跳蹦蹦,咿呀歌颂。
薛绍见他面上竟有些伤感,也不好再往下说甚么。
李孝逸点头叹道:
“咦,本日朱砂竟有些淡了,怎配得上赤色红梅?”
驸马薛绍忙在中间牵她衣袖:
“只怪母后把身边人个个都调教得天上有地下没的,月儿身边却只要绍哥一个。”
天后奇道:
也不避讳女后代婿,借着酒劲搂着他坐到身边,饮到兴处竟将本身喝剩的半杯残酒也喂他喝下。
“倒未曾听你提及过!”
“当年月儿尚未成人,驸马便私藏月儿的物件,当真好笑。”
孝逸第一次喝很多了些,和薛绍两人趁着酒意微醺,伶仃来到书房话旧。
“徐敬业?但是英国公李勣的孙子吗?此人不是在眉州手握重兵?”
承平公主意驸马喝多,便在他身边开解。她晓得薛家长兄薛凯爚和越王家既为姻亲,又干系密切;薛绍自幼父母早亡,被兄长扶养长大,故而对越王家也有深厚的交谊在。他瞥见世子沦落到这般地步,悲伤难过也在道理当中。
世人一起走进梅林,便见园中梅花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苔枝缀玉,凌寒独放,观之令民气旷神怡。
天后假装不满。
薛绍也觉好笑,安抚公主道
“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进到一处绚丽的水榭庭阁之前,但见朱红匾上三个泥金大字“听梅阁”,李孝逸不由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