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夜风,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固然待颖嫔平常,但皇后赏识她。姑姑晓得苏司纳么?”
天子不悦:“你是说,往钱庄去借么?”
我忙施礼道:“恭喜颖嫔娘娘。”颖嫔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我嗅着茶香,淡淡道:“天然了,昱嫔出身崇高,又得宠;颖嫔恩宠虽是平常,却倚靠皇后,掌着后宫大权。可谓平分秋色,这宫里的人,天然都要衡量着过的。”
昱嫔淡淡一笑:“当年见地短浅,太固执于流派之见。现在看来,竟是大错特错。”说着笑意邈然,“晓得畴前的无知,便有些怕了。约莫人大了,便是这个模样的。”
史易珠——不,颖嫔——赶紧叩首,伏地谢恩。天子亲身扶了她起来,颖嫔满面娇羞,只往皇后身后站。
我叹道:“邢女人是周贵妃的入门弟子,论武功,天然是实足十的一模一样,论气韵,也有几分相像。陛下既然肯去遇乔宫缅思贵妃,想来是真的放下了。遇见邢女人如许神似贵妃的人,怎能不动心?”我俄然想起一事来,“客岁春季的时候,陛下便见过邢女人在太后宫中舞剑,还颇问了两句。”
只见紫菡笑容满面,神思恍忽,似是没有闻声我的话。我晓得,天子连封了两位嫔妃,她内心不安闲。但是,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抚她。很久,她俄然怔怔地落下泪来:“女人,奴婢如果能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哪怕余生不得恩宠,奴婢也心对劲足了。”
我点头道:“想必是。”
皇后点头叹道:“恐怕是不敷。”
天子深思半晌道:“是个精美的体例,朕明日便叫李司政上来好生存议。”又向皇后道,“皇后慧眼识人,如许的人才,如果个男儿,朕的总度支,便交给她来当。”
我一笑:“臣女出身寒微,陋颜薄德,不敢妄图被册封。”
史易珠道:“是。民女觉得,现在天下承平,万民各复己业,赋税定能一年多过一年,一时的困顿不算甚么。若银子短了,何妨往官方借些来使?想来百姓都情愿将充裕的银子借给朝廷。”
天子眉间略展:“说罢。”
我笑道:“一把剑罢了,我又用不着。昱嫔也得了周贵妃的蝉翼剑,可惜早早折断了。这柄剑送给她,也算结个善缘。”
我笑斥道:“好端端的,不准群情妃嫔。”绿萼吐了吐舌尖,捧着承影剑去了。
“玉嫔?”
皇后道:“这是天然。只是一样,现在战事甫歇,又有几处报了水旱,到处都在用钱。连前些日子太后想在景园里修建一个望思子台,陛下都没承诺。这扩建白云庵的使费,陛下预备从那里出呢?”
我惊奇道:“邢女人,哪位邢女人?”
我淡淡道:“说到底,不过是财帛物件罢了。你亲身送去,方显我的诚意。”
天子将凉茶一口饮尽,拍拍皇后的手背:“去了一趟白云庵,朕也乏了,这就回宫。你也别送,朕改天再来瞧你。”
紫菡撇一撇嘴,欲言又止,推了碗盘道:“气候太热,荤的素的,都吃不下。”
紫菡道:“女人晓得的,自从周贵妃走后,陛下甚是愤怒,再也没有踏入遇乔宫一步。明天不知怎的,去了一趟遇乔宫,在周贵妃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一出来便遇见邢女人从偏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周贵妃用过的长剑。邢女人没瞥见陛下,陛下也不叫惊了她。她拿着长剑在院子里舞了一回,陛下这就看住了,眼圈儿都红了。回宫就下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