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道:“母后怎舍得惩罚升平呢?”
熙平阒然展开双目,眼中尽是不成思议。恍忽之间,闪过一丝欣喜,“你是说……”她锋利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很久。对视半晌,终是我垂下视线,先避开她的目光。
长公主不答我的话,只是浅笑道:“你伴随柔桑多年,柔桑视你为亲姐,莫非你不肯为柔桑策划筹算么?”
我微微嘲笑:“今晨我见徐大人分歧昔日,便与她商定从太后宫里出来,就去文澜阁说话。我一念之差,没有随她同去。”
我勉强一笑:“我不过是吓着了,母亲不必忧心。”
母亲低头看着我:“你说得倒也有理。但是让我像慧珠似的穿红戴绿,我老是不肯。”
我双泪长流,哭得气堵声噎。母亲堕泪道:“玉机,你万不成太悲伤,万事上面做主,定能查出本相。”
慧珠行了一礼,浅笑道:“长公主殿下命奴婢奉告大人,殿下另有些事要往皇后宫里去,午膳后便去瞧大人。另有,大人快些回宫吧,有功德等着大人呢。”
母亲道:“进宫前长公主特地叮嘱了,说宫里人多眼杂,礼不成废。”
我又问了父亲、玉枢和弟弟朱云,母亲说他们都很好,又道:“自从你走后,玉枢不知怎的,迷上了歌艺。长公主晓得了,便请了乐坊的徒弟教诲,现在已上了好几日课了。”
我笑道:“莫非母亲不知,玉枢天生一副好嗓音?她既不爱读书,就学歌艺,也并无不成。”
天子笑道:“传闻升平很会混闹,上回因为擅自出宫被母后罚了禁足,还足足抄了十遍《老子》。这会儿已晓得练习女红了,可见母后罚得没错。”
熙平长公主身着杏色对凤暗纹锦衣,中午阳光正烈,我微微合起眼睛,泪眼中只见她身上的银线闪出丝丝寒光。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本来是玉机与徐女巡约在文澜阁说话,因为要先送二殿下返来,才先让红叶伴随徐女巡在文澜阁先行等待。谁知……”我低头,不觉又涕泪横流,“是我害了红叶……”
升平轻击两掌,沅芷捧着一只银盘走了出去,银盘上盛着十几只各种色彩花腔的香囊。升平双手捧起一只嫣红色萱草梅纹的香囊呈给太后。太后细细打量,又惊又喜:“升平的绣工公然大有长进。”
我一怔:“甚么功德?”慧珠笑而不语,回身去了。
绿萼右手撑地,满脸是泪:“奴婢在文澜阁花圃的鱼池里,只瞥见徐大人和她的丫头,另有红叶,都淹死在池中了!文澜阁的执事韩公公出来讲,她们是出错落水的。奴婢不敢多看,赶快返来了。”说罢奋力掣回左手,腕上已多了五道惨白指痕。
母亲膝头棉麻布裙凛冽的粗纹,与宫中邃密衣料的触感迥然分歧,但是这细致才是我自幼熟谙的。母亲忙扶我起家,喜极而泣:“玉机,你瘦了。”说着仿佛想起甚么,退后两步,向我施礼,“奴婢朱洪氏拜见朱大人,大人万福。”我忙擦了眼泪扶起母亲:“母亲怎可向女儿施礼?快免了。”
我截断她的话道:“我不晓得!也不想猜!文澜阁是后宫藏书之所,多么庄严,且徐大人满腹苦衷,连本日在太前面前,都应对失度。莫非这会儿她有闲工夫在文澜阁的小池边喂鱼戏水么?!请姑姑务必去探听一下,昨夜思乔宫产生了甚么事情,越详确越好。”
我低头道:“前些日子陆贵妃于巳时前在仪元殿书房伴驾,被皇后惩罚。本来玉机觉得皇后与陆贵妃亲厚,不过略作小惩,谁知皇后命贵妃每日在本身宫门前跪半个时候,连午膳也不能定时享用。”
熙平笑道:“孤明白了,你是说圣上成心命陆贵妃参政么?即便如此,那也不算甚么。贵妃系着王谢,饱读诗书,若她肯襄助皇上,是社稷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