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前一天,因太后已病愈,慎嫔特地带我去仁寿殿存候。仁寿殿坐落在桂园和砻砥轩北面的山顶上,是金沙池南岸阵势最高之处,从山上望下去,砻砥轩中的清泉小池如一块碧透的玉石。刘离离穿了一件淡珊瑚色小袄,挽起袖子和宫人们在小池边浣帕。桂园倒是空无一人了。
我将奶茶顿在小几上,无法道:“姑姑把我问住了。前些日子陛下看卷宗,我本觉得会被召见,左思右想了好几日,也没个眉目。现在我恐怕连含光殿也进不去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校,陛下日理万机的,又为甚么要见我呢。”
不待芳馨说话,李瑞笑道:“听闻大人连日劳累,甚是辛苦,好轻易寻个空子去湖边逛逛,天然要纵情。何况下官也没甚么要紧的事情,不过趁郑大人来景园的工夫,过来向大人问个好罢了。”因而迎入玉梨苑奉茶。
李瑞道:“大人是去过掖庭狱的,统共就那么几间牢房,早就被塞得满满的,那里有小虾儿的处所?昨日已开恩放他出去了,只是也没赏他。大人放心,他没吃甚么苦。”
慎嫔指着阶边的青石条道:“安息一会儿再走。”说罢拉过我的手,亲身扶我坐下。我欠身道:“多谢娘娘。”绿萼从随身带的瓷壶中倒了一盏温水奉侍我喝下。
我浅笑道:“若事情公然如大人说的这般,他日玉机定好生酬谢。”
未等他说完,我胸中烦恶,将喝下的茶全吐了出来。芳馨也顾不得避嫌,赶紧上来悄悄抚着我的背道:“好好的如何吐了起来?”说罢只是看着李瑞。
我点头道:“我固然悲伤得志,又身有恶疾。但要我阿容取媚,我不肯意。”
李瑞的感喟游丝普通:“宫人么,主子好的时候,他们一定好。主子若遭殃,他们是必然要陪葬的。”忽又转了笑容道,“若都能像大人身边的女人们这般,奉侍一个聪明可靠的主子,天然能免灾。霁清轩内里的几个姑姑,不晓得多恋慕芳馨姑姑呢。”
芳馨笑道:“奴婢若不是跟了女人,这会儿说不定已在霁清轩里苦熬了。”
我叹道:“他是好,只是……”
李瑞道:“下官正要说这个。游氏固然受了重刑,究竟平常。那些冰钓之人,当真是……”说罢重重叹一口气,“陛下下旨,打了两只大铁钩子,从摆布腮帮子穿到嘴里,扎入上颚,挂在梁上,要钓几天几夜才死。”
芳馨道:“新年之前,女人俄然之间蕉萃不已。女人虽从未奉告奴婢这此中的原因,可奴婢晓得,女人定是悲观至极。史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女子最引觉得傲的是面貌。女人夙来仙颜,又聪明过人,若能一举获得圣心,只怕甚么也不消说,陛下天然就恕过于大人了。何况女人既已悲观得志,何不摒开统统顾虑,照皇后的意义尽力一搏?”
掖庭属固然管着全部内廷,但左丞毕竟是外官,特地来拜访一个内宫女官,是不应时宜的。但是李瑞在我的指导下奋勇缉捕翟恩仙,功绩匪浅,加上当时的右丞乔致不久以后便去官了,他便顺理成章成为掖庭令郑大人以下的第一得力之人。他对我非常感激,锦素的平常景象也常遣人来向我禀告。此时他亲身来玉梨苑,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奉告我,毫不会只是存候问好。
我心中一凛,忙点头称是。
周贵妃点头道:“锦素颇保藏了一些珍品,比如那方银丝龟纹砚,听闻是封若水所赠。本宫不想掖庭属翻查锦素的物事时,被连累进封司政的案子里,再受痛苦。你放心,掖庭属还没来得及盘点,本宫便要了出来,陛下也允准了,掖庭属今后应不会再来查问。”
不待他说下去,我又问:“那些冰钓之人,是如何措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