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羡却又施礼道：“既然父亲返来了，若无他事的话，孩儿先辞职了。”
见一贯端庄的母亲竟然对他动了手，钟羡又好气又好笑，道：“娘，我只是打个比方。”
钟羡见她情急之下连他爹也扯出去骂，终是忍不住笑道：“好好，陪您去，陪您去。”
老衲还是不语。
领遭到钟夫人谨慎翼翼摸索的目光，钟羡用心蹙着眉头道：“娘，既然不是整寿，而雍国公夫人又只请了您这等女眷，孩儿去怕是不当吧。”
钟羡沿着石阶一起走到后山断崖，也未见有甚么和尚在松下打坐。在断崖边上赏了半晌景后，他正欲下山，回身时却见不远处一株老松下暴露僧袍一角。
揉了半天也不闻乖儿子说话，钟夫人忍不住昂首看向钟羡。
少女有些失态地想跟畴昔，幸亏身后一声唤：“珍儿，你看甚么呢？”
抬眼看着满面焦炙的钟夫人，钟羡心中不忍，因而考虑着字句道：“娘，您放心，不管如何，父亲总归是我的父亲。不管产生何事，孩儿宁肯自伤，也毫不会去伤害他……”
见这个让她想用芝兰玉树来描述的少年竟然是太尉之子，她心中一时又是欣喜又是酸楚。
钟羡谢太小沙弥，便今后山去了。
钟羡看着钟夫人意犹未尽的模样，心中长叹一声：想必今后是免不了要多找机遇去见安公公了！
“另有那雍国公夫人，每次见面都跟我夸她儿子多好多好，你说我又没有女儿待字闺中，她老跟我夸她儿子做甚么？再说了，她儿子再好，能好过我儿子么？过两日是她四十九岁寿辰，请柬都发过来了，不去又不好。一想到几个时候都得听她夸儿子，为娘就头疼。”钟夫人装模作样地揉着额角道。
钟羡彬彬有礼道：“那恐怕长辈就得在天清寺借宿几日了。”
厥后几天，钟羡公然说到做到，朋友的邀约一概推了，只陪着钟夫人各处悠游，可把钟夫人给欢畅坏了。
钟羡道：“陛下问，禅师如何对待佛祖捐躯饲虎这件事？”
如此过了约莫有大半个时候，老衲俄然睁眼，不忍卒睹的脸上那双眼倒是目光炯炯夺目睿智。
钟羡话还没说完，手背上已被钟夫人狠狠抽了一下。他吃惊地昂首，但见钟夫人柳眉倒竖道：“这是让我放心？甚么自伤也不伤害你爹？我看你就是欠抽，你敢自伤一个我看看？”说着又在钟羡手背上抽了一下。
孔熹真应了，和侍女一起扶着孔夫人去了客院。
以是终究无嚣也未说一字，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都说伴君如伴虎，然佛祖为全虎之命，都能捐躯饲虎，他无嚣身为佛门中人，又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害怕去饲天子这只虎呢？这个题目于此情此景之下问来，叫他如何作答？底子就是无解之题。
无嚣道：“贫僧遁入佛门已久，耳聋目盲行姑息木，孤陋寡闻尴尬大任，余生惟愿独善其身，还请施主勿再相扰。”
钟夫人看着丫环给钟羡上好了茶，含笑道：“好了，说吧, 来找为娘到底所为何事？”
天王殿，一名头戴帷帽的少女刚上完香出来，一抬眼便见一名公子正路过大殿右边。她怔了一下，悄悄撩开帽纱偷眼看去。她晓得芝兰玉树是指德才兼备有出息的后辈，但是，平生第一次，她想用芝兰玉树来描述一个男人的表面。因为那人，真真当得这四个字。
钟夫人道：“你是我儿子, 我还不体味你么？打小你就不是黏人的孩子，孝心也毫不会表示在陪娘用饭存候这等小事上。”说到此处，钟夫人想起前次他回绝议亲一事，不由幽怨地看了眼本身出类拔萃的儿子，道：“还是女儿好啊，既能陪用饭谈天，还能陪上香游肆。娘自知这辈子福薄, 没能养出女儿来，本希冀尽早给你讨一门媳妇, 那媳妇也算半个女儿不是？你竟然还不承诺。也不想想你们父子当官的当官, 读书的读书，独留娘一人在府里，竟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日子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