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在满朝文武的沉默中对峙半晌,慕容泓唇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明艳端丽的笑靥被身后那严肃厚重的九龙屏风映托成了一朵开得不应时宜的花。
徐良眼下只想查明刺客被杀之事,向太后廓清本身,哪故意机去做这不利差事?正想抓小我来顶差,一回身却撞上一大束红梅花枝,碰了一鼻子的花粉。
钟慕白眉头微蹙。
慕容泓以一种很随便的语气道:“朕决定将她放在朕身边当差。”
慕容泓伤在上臂内侧,换药时不免衣衫半解春光乍泄,配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活脱脱一块秀色可餐的小鲜肉,难怪这些怀春少女一个个看得春情萌动粉光秀腻了。
“徐公公,徐……”长安佯装叫了两声,见徐良不睬她,便回身向甘露殿走去。
“不知陛下筹算如何措置?”赵枢问。
众臣震惊,赵枢谏道:“臣以为不成。”
慕容泓道:“朕书读得少,你来奉告朕,古往今来,有无哪个君主将敌首之妻千刀万剐凌迟正法的?”
“提来了直接带甘露殿来见您么?”长安问。
太史令孔庄出列:“臣在。”
“杂家听闻长公公博闻强识聪明聪明,在潜邸时便深受陛下宠任,乃御前一等一的机警人,本日一见,公然名不虚传。长公公年纪尚简便有如此恩宠,前程无量啊。”郭晴林知徐良救驾之名就是长安喊出来的,故而成心摸索。
长命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了,徐公公……溺水了!”
他这马屁拍得肉麻,阿谀的模样也让人腻味得很,郭晴林心中鄙夷,嘴上刚欲对付他几句,忽见甘露殿一侧长福与长命着仓猝慌地跑了出来。
长安将梅枝浸入水中,看着那些黄色粉末入水即化,口中道:“陛下不爱花儿有粉,今后凡是给陛下进花,都得先把花粉涤净了,记着了吗?”
“其一,逆首赢烨于陛下有杀兄之仇不共戴天,陛下焉能枉顾血仇非论是非,放仇敌之妻在身边当差?其二,陶氏既是逆首之妻,与逆首必是沆瀣一气,放其在身边,若她心胸不轨行刺陛下,谁能担此重责?”赵枢疾言厉色。
长福偷眼瞧了瞧殿门前的侍卫,道:“是,主子记着了。”
长安做小伏低地奉承道:“郭公公过赞了,主子入宫不过三月,恰如那笨鸟方才入林,若非有郭公公徐公公如许的前辈提点着,早不知甚么时候就被发落了。要说前程,主子再学个十年,到时郭公公如果能汲引主子给您提鞋,主子就心对劲足了。”
但是于上辈子见多识广的长安而言,这张脸是充足美了,这副身材么,还是稍显薄弱了些。
长福早依她叮咛打了桶水在殿前右边的海棠树劣等着。
慕容泓抬眸看他。
“陛下如果恐为世人诟病,请将陶氏交由臣来措置。”赵枢还未说话,一向沉默不语的太尉钟慕白俄然道。
“哎哟,主子刚看到徐公公仿佛往甘露殿背面走了,郭公公您稍等,主子派人去寻他。”长安回身叫长福。
“臣并无此意。”钟慕白拱手道。
慕容泓一起沉默地行至甘露殿前,方回身叮咛徐良:“你现在就去掖庭诏狱把陶氏带到甘露殿来。”
钟慕白看着那双长眉,后退一步单膝跪下,双手呈上短剑,道:“臣不敢。只是逆首赢烨刁悍,若任由陶氏留在皇宫,唯恐会危及陛下安然。请陛下收回此剑以作防身之用。”
徐良高唱一声“散朝”,仓猝跟了上去。
赵枢道:“现在逆贼占有荆州益州一带,倚仗无益地形负隅顽抗。我大龑将士百攻不下损兵折将,长此以往,必使我大龑国力浪费民气不稳。臣素闻逆首赢烨酷好陶氏女,现在有此女在手,实乃天赐良机。陛下若放出动静将此女凌迟正法,赢烨必然来救。只要赢烨一死,群寇无首,必然不堪一击,荆益两州安定,则天下承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