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没了太常卿是大事, 这外甥告姨父,岳父老泰山帮手递状子的事也是鲜有耳闻, 一时候全部盛京不管是朝廷还是官方的目光,全都集合到了廷尉府新接办的这桩案子上,各条街上的茶馆日日爆满,百姓们猎奇的目光后, 无不透着这桩案子的影子。
谁料话音刚落,孟氏俄然冲进亭中,对着张竞华就跪了下来,哭道:“琇娘(张竞华的奶名),求你救救你堂兄,求你救救他,叔母给你叩首了!”说着竟真要叩首。
张仁远乱了一会儿,垂垂安静下来,暗思:家道中落,平日里真的是只能靠打安国公府的秋风才气度日,若非母亲一再叮咛他要力图上游出人头地,他在外头也不会这般争强好胜。事到现在,若不博上一博,他这辈子还能有甚么希冀?他母亲又能有甚么希冀?他不过是旁人一句话便可定毕生运气的蝼蚁罢了,还怕落空甚么呢?
荣和巷一间名为松风阁的茶社二楼, 一名二十出头的锦袍公子从窗口探出头来,对正路过楼下的张仁远唤道:“张兄。”
孟氏想了想,有手札总比没有好,遂道:“那需得有私家印信方可,不然,如何能取信钟公子呢?”
唐氏眉间轻皱了皱,对张竞华道:“明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归去。”
张竞华走到离唐氏的院子有段间隔的花圃水池边,让随行的大部分丫环婆子先行归去,本身带了裁云在那池旁的凉亭里坐了下来,看着水中千娇百媚的睡莲沉默不语。
张竞华想起张仁远被制止科考一事,不免就想起了太尉府,想起了钟羡,进而想到前两天母亲向她流露过要她进宫插手遴选一事。
走到院门口时恰好遇见跟着丫环出去的孟氏,张竞华也行了长辈礼,这才错身而过。
长安和慕容泓在混堂里折腾了近两个时候, 最后,崇高冷傲的天子陛下终究学会了一个泳姿——狗刨。
裁云也在一旁劝道:“龄二夫人,您快起来吧。您如许万一被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当我们蜜斯欺负您呢。”
孟氏充耳不闻,只抓着张竞华的手道:“琇娘,叔母晓得这事让你难堪了。但是,只要你的兄弟能抹上面子去跟钟公子求个情,你堂兄这一辈子就有希冀了。虽说仁远只是你堂兄,但大师都是一个张,将来他有出息,对张家也只要裨益不是?只要你肯帮你堂兄这一回,叔母下半辈子做牛做马酬谢你。”说着她又欲下跪。
张竞华扶她起来,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便是再胡涂,也不敢拿你们的性命开打趣。四哥哥比来要去三叔那边,我便以他的名义来写吧。他最是疼我,即便将来事发,想必也会替我担着的。不过就替堂兄求个情罢了,还能惹出甚么大乱子来不成?”
李茂年忙阻道:“诶,张兄,这明白日的可不兴买醉。实在依我看来,人年青时多经历些也一定是好事,就如你此蒙受了如此委曲,将来待你踏入宦海,你定会比与你同期入仕的更多几分谨慎与谨慎,毫不会再等闲落入旁人的骗局了。”
两人小叙半晌,张仁远便先告别了。贰心中存了这幸运的动机,也不去别处,只回家与他母亲商讨此事。
“但是钟羡又如何会情愿给我作证呢?我与他没有半分友情,还曾去他府前闹过事,据你所言,现在钟太尉与我伯祖父似又因漕运一事针锋相对,只怕他是更加不肯容情援手的。”张仁远道。
裁云见张竞华听到钟羡的名字时眼神微闪,便知她动了心机,心中暗道不好,遂对孟氏道:“龄二夫人,既然我家夫人都帮不了您,我家蜜斯就更爱莫能助了。您总不能让我家蜜斯为着帮您,去违逆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