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等他走就迫不及待地锁上了门,扯开纸质外包装,翻开盒子,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丰富的藏蓝色布袋,用手捏一捏,布袋里另有一个硬邦邦的盒子。
我一如既往地败下阵来,接过了礼品,紧紧握着。
那把斩骨刀和古罗马行刑刀在我内心代表了两种美学顶峰,我不能同时具有,但起码要具有一种。
我想不出个以是然来,天道又隐没了,自苍穹谛视着我。
我梦游似的翻开了门,新邻居一只手托着一个小盒子,向我浅笑:“你好。”
我能在草原上躺着看上好久的天,如何也看不腻烦。
仿佛是个傻逼。
我俄然想起来,穿越前的我一向受尽了宠嬖,从小到大我都是要甚么有甚么。
我乃至来不及吃惊这把被我扔进无尽之海的刀为甚么会呈现在这里。我早已模糊有如许的预感,两个天下本就不泾渭清楚,现在这层本该牢不成破的壁垒越来越薄,像古时候纸糊的纱窗,透出另一边稀少的剪影。
像一个旅人在戈壁中长途跋涉,他走啊走,走啊走,从沙子山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走过千沟万壑,又从另一座沙子山的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他尽力去走,并且日复一日地更勤恳一点,更勤恳一点,终究有一天他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把缔造者称为父亲没甚么错,可如果有一天,你能实在体味到你的平生都由一个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把持和安排的感受……诚笃地讲,如果你真的体味到运气的存在,你一次次回顾从浅显到超脱所经历的艰巨险阻,那些看似稳操胜算实则险象环生,不时候刻枕戈待旦的血和汗水,越是尽力和驰驱,越是高低求索,越能体味到某种不成企及——
这事理在那里都合用。修真如此,人生如此,天道掌控统统。
我感受不出来,我想猜,又忐忑万一猜错了,徒生怅惘。
我应当傻在原地瑟瑟颤栗,惊惧于那张无形的大网。我碰到的人和我获得的东西都在它的安排之下,而我逃脱不得,挣扎不能,因为本质上说统统都由我本身决定,只不过这网上每一根丝线都缠系了无数节点,每一个挑选和窜改都只通向同一个结局。
但我并不感到惊骇和惊骇。一方面来讲,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一死了之;另一方面来讲,天道还看着我。
那些安好的风和细致的草地,窜改无穷的云和广漠的天涯,充分的灵气漫衍在这片地盘上,对我来讲独一的感化就是令我感到更加神清气爽。安宁的气味会包抄我,无垠的边沿中只要我一个生灵,孤傲侵袭了我,因而我不再是人也不再是修士,仿佛也就是草原上的一阵风、一根草、一缕云。
内里……装着甚么?
不管地上如何,人们是求道修仙也好生长科技也好,当代有雾霾,另一个天下有天然看不见天的险境,除此以外,这两个天下的天空都是一样的。因为过于广宽和庞大,印在我们眼中的空间更像是平面,间隔被恍惚了,万丈金光扫射而来,在氛围中扭曲、震惊、坍塌,绞着云雾,色彩偶然深偶然浅,常常能构成童话的天象。
但他恰好没有找到绿洲。
“搬来好几天了,一向在措置搬场的事,不美意义,明天赋来拜访。我是你的新邻居,陈玠,耳东陈,美玉玠——一点薄礼,请收下。”
从身材和心机的角度上说他都赢了。
公然是我的刀。我惯用的那一把,遵循我所知的古罗马行刑刀为底本锻造而成,略微做出窜改。锋利的头,细窄的刀身,充满锯齿的刀锋边沿,刀面在锻造时构成的流水斑痕,纺锤状的把手。
推开盒子……内里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