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宝座上，端坐着的朱祐樘正挥笔提墨，见她出去，一时愣住。
“那我走了。”
这一天下来，她是腿也痛来腰也酸，的确比畴前连续练上几个时候的剑还要怠倦。好不轻易熬到郭尚仪出门，她立即趴到了床上不肯再转动。
三日来她学习宫规官制，方知乾清宫是朱祐樘寝宫，而东面庑房为宫内六局一司的办公地点，是以她的住处被安排在乾清宫西面闲置的一间庑房。乾清宫面阔九间，她要去中殿拜见朱祐樘并谢恩，只消走过偏殿和西暖阁的间隔便可达到。可她足下似被注了铁，竟是举步维艰。
“你过来。”朱祐樘俄然来了一句。
银耳呼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捂嘴偷笑道:“慕姐姐，你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啊？”
李慕儿白他一眼：“你如何不跟去？”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盛装模样。
萧敬见李慕儿还怔愣原地，便开口提示道：“沈御侍，皇上走了。”
“不敢当，沈御侍多礼了。鄙人是锦衣卫佥事，牟斌。你们尽管话旧，我就先行告别了。”牟斌是个见机儿的，遂拱手告别。
萧敬倒也没有活力，笑嘻嘻地说：“老身同你一样，也是服侍公事的。老身要回司礼监当差了，沈御侍快去吧，那马同知可要等急了。”
李慕儿不敢违背，走到龙案边，萧敬身边。
“哎哟！”
李慕儿到的时候，马骢正与身边牟斌说着话，牟斌是他在锦衣卫的好兄弟。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牟斌面前喊出李慕儿的名字。
“你还好吗？慕儿……”酝酿了好久，终是只憋出这么一句。
银耳的话不会错。
一室沉寂。
李慕儿脑门儿上又吃了一记打，郭尚仪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再次传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低头低头，双眼不能直视主子，晓得吗？”
“平身。”他放动手中的笔，照礼法他当再交代几句，可现在却不知该说甚么，只是悄悄盯着殿下的李……沈琼莲。
“鄙人是皇上新封的御侍，沈琼莲。马同知是鄙人旧识，皇上特准我送他到宫门。”李慕儿哈腰拱手。
李慕儿抿抿嘴，极不甘心肠址了点头，心中但是将朱祐樘一顿好骂。
马骢嘴角抽了抽。
“嗯。”
马骢却听着讽刺。从她进入他视线开端，他就冷傲不已，从未曾想过会有本日，他们竟隔着宫门，同朝为官。
李慕儿把头低着，马骢看不见她的神采。只想起畴前她在本身面前说话，向来都是昂着个小脑袋，趾高气扬，颐指气使。
李慕儿又惊得低头。
她用心将尾音拖得老长，惹得银耳又噗嗤一笑，“嗯，我记着了！姐姐，你也不能怪郭尚仪难为你，她们都是宫中白叟了，混了多少年才坐上这官位。可你呢，嗬，进宫戋戋几天，就独得皇上恩宠……”
马骢终是回身走了。
“保重。”
“这位是？”牟斌看着穿得非常昌大的李慕儿问道。
“嗯。”
“嗯。”
“左上右下！”
三日光阴转眼即逝，李慕儿在郭尚仪教习下，礼数总算面子了些。弘治三年三月廿四，司礼监一早前来宣读圣旨，赐以官服。银耳早早便陪着李慕儿等待，帮忙她套上缎靴，穿上长袄长裙，梳好发髻，罩山松特髻，戴上庆云冠。统统穿戴整齐，银耳不由赞叹，只见面前人儿长袄缘襈看带，绣有禽鸟图案，长裙反正襴并绣缠枝斑纹，衬得脸庞凝脂如玉，却又威风凛冽。
……
李慕儿想这厮定是关键本身，再往前走但是僭越了。她瞄了眼身边的萧敬求救，不料这衷仆竟冲她点点头会心肠今后让了步，李慕儿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