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骢晓得父亲有他的固执，安慰道：“父亲，皇上连李慕儿都能放过，怎会见怪于你。”
李慕儿记录完朱祐樘所出试题，悄悄望了他一眼，朱祐樘仿若先知，对着她浅笑点了点头，她这才安下心来。
他字字句句持之有故，言之有理。
岂料李慕儿却反对道：“皇上千万不成！下官一介女流，何德何能，怎敢冒昧于奉天大殿。下官始于掖庭，到时便劳皇上召各位大人入后宫评判，不至于乱了前朝端方，皇上觉得如何？“
“好。马尚书，你儿虽豪情用事，倒是个识大理，明大义之辈。有他庇护朕，马尚书可放心了。”朱祐樘拍拍马骢的肩头，非常对劲。看了看他的伤口，又转头对马文升说道，“朕另有个处所要去，马尚书莫要再指责马骢了。”
朱祐樘点头，一声令下：“那便以旬日为期。十今后，朕再与众卿在这奉天殿，亲策沈氏。”
“好！”朱祐樘望着面前女子，她端倪如画微仰着头，神情平静自如安闲不迫，眼梢又淌着自傲豁达，真真气势夺人，饶是刘吉能言善辩也再不驳她。
“皇上贤明！”马骢同意得很。
百官惊奇。
“说！是你助她混进皇宫的吗？如果皇上有甚么三长两短，我马文升赤胆忠心，只能以死赔罪！”马文升冲动道。他自问平生为官忠正，三年前为着这儿子，已违背圣喻，本日亦是为他犯下了欺君之罪。
灰尘落定，李慕儿缓徐行回原位，心中腹诽，这刘吉到底何许人也？高官厚禄，却与她一个小小女官普通见地。
“父亲见到她了？”马骢的额上流下了殷虹的鲜血。
这倒是让刘吉非常附和，他也拱手相求道：“沈氏所言不错，皇被骗可许之。”
朱祐樘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吉等十三名大臣，为殿试读卷官。
弘治三年四月初四，庚戌科殿试，上御奉天殿，朱祐樘亲身策试礼部会试中式的举人，李慕儿想见见世面，便一同上殿为之记录。
“臣谢皇上不见怪，可臣实在不能放心皇大将她安设身边，如果她……”
马文升刚想答话，门娘仆人前来禀告，说皇上驾到。
朱祐樘不知李慕儿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为何俄然变得如此谦逊，倒也应道：“那便依你们吧。”
“皇上，如果当年的密报失实，如果她身上真的背负着李家的……”
朱祐樘始料未及，李慕儿无言以对。
大殿上闪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朱祐樘余光看她，见她眉头深锁，觉得她为十今后的考量担忧，因而在心中策画起来，该如何助她一臂之力……
想必天子这厮已经帮她摆平了。
朱祐樘亦没有推测！
她惴惴用余光去扫二人，但是那两人却毫无动静，只当作不熟谙她。
刘吉又请：“臣另有一事要奏。本朝女官铨选，先官方初选，次司礼监复选，内宫细验，再考问文史，熟察其脾气谈吐，而汇评其人之刚柔、智愚贤否，方得任用。然今皇上身边御侍沈氏，清楚僭越！”
“她不会的。”朱祐樘打断他，“朕信她。她只是不体味她父亲为官做人之品格，朕已叫她亲身调查，等她明白了，朕便放她出宫，今后两清。”
李慕儿一颗将将落地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只是千思万虑也未曾想到，这最后质疑她的竟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内阁首辅刘老学士！
李慕儿内心暗自鼓掌喝采。
只见朱祐樘一身便服，行色仓促，只带了萧敬一人而来。
刘吉冷哼道：“看你这般目无长辈，高傲放肆的模样，便知德行欠佳。”
公允公道公开，朱祐樘天然允。
马府。
公然，还没等他开口，马文升就一个茶杯砸了过来，正中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