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中坐着四人,中间首位上坐着个留长髯的老者,应当就是那位“外出探友归期不决”的熙城知府刘正奇。其左边动手坐着个穿戴鸦青绸衣的中年人;右边则是个圆脸弥勒样的瘦子;再往下就是个头戴方巾的瘦高个。
“掌柜的叫你呢,还不快畴昔。”
“我来天然是为了我爹被诬告杀人一事。”
孟岚回眸定定看着对方,一双丹凤眼清凌凌乌沉沉显得清冷而又崇高。
里边传来李春的笑骂:“死光临头了竟还想女人。你放心,等你死了我必然烧他十八个大女人,让你摸个够!”
那沙哑的声音却不睬他,反而持续往下唱去,还改起了歌词。
“里边是我们家夫人,分歧适见外男。”
小二被那凤眼一瞟顿觉胸膛扑通扑通直跳,半晌被回过神来。
那火伴“啪”的一下拍在他头上:“明白日的发甚么春梦?掌柜的叫你呢!”
不一会便传来佩刀敲击牢柱的声音, 以及李总捕的呼喊声:“嘿!嘿!死了没有!”
里边传来一声略沙哑的少年音:“爷爷我命硬着呢, 便是你李春死上千百回爷爷我也能清闲人间。”
“几天差事算甚么。”小毛子满不在乎道,“那年大水,我们毛家从故乡逃荒到江南一带,若不是有孟老爷援救,恐怕我们一家人早就被饿死了。”
孟岚疏忽对方,冲着首坐的刘正奇粲然一笑:“刘知府好。”又向其他三人团团拱手:“各位叔伯好。小子姓孟名岚,瑞阳府人士,家父孟德金。”
孟岚俄然勾起唇,讽刺一笑:夫人?他这几天用心探听过,刘正奇那位夫人早已病在床上一年多起不来了。门口这么大的声音他不信里边完整听不到,不过是想避而不见罢了。不过他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白手而回的事理!
世人面面相觑,均不知为何刘正奇俄然窜改了态度,却也只好分开。
刘正奇一脸正气凛然:“若要问案自当去府衙,而非在此处。孟小子真是不知轻重。”说完还看了眼孟岚,眼中的轻视毫不粉饰。
牢房里传来闷闷的笑声,那人也不接李春的话,反而唱起了小调。
“快走!”孟德金一边催促一边艰巨的挪解缆体。孟岚不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回身往外走去。
“干甚么去了!”壮汉斥责道, “这牢里关的可都是重刑犯!如果走脱一人你担负得起吗?!”
内监是死牢,若无知府大人手谕,抑或是死囚将被履行极刑, 一概严禁探监, 违者枷号旬日以示惩戒。这规定原是为了制止死囚逃脱, 却被狱卒们当作了生财的东西。但孟德金这件案子非论孟家人多少银子, 内里的牢头都严格遵循这项规定。
小毛子连连鞠躬报歉:“李总捕对不住, 实是她……她……”小毛子半天没想出来由, 急得头上直冒汗。
半晌后,孟岚深深一礼:“多谢毛二哥。若事成我孟家必然重谢!”
孟岚看了眼房中几人,冷冷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仆人,抬脚便跨了出来。
孟岚忽地展颜一笑,菱唇轻启:“是如许啊?那真是让你难堪了。”
刘正奇不经意间扫过扇面上的笔迹,不由眼神一缩,不知想到了甚么面上吵嘴变幻着。终究朝其别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归去吧,方才的事情我们今后再议。”
小二来不及思虑,便听到掌柜的吼怒:“你还在这里躲懒!后厨都快忙疯了,快不快去帮手端菜!”小二唯唯诺诺万厨房跑去。
在小毛子的搀扶下,女孩跌得撞撞走去内监,继而消逝在铁门后。
“……秦家儿郎听了去,日夜贪花哭老婆,秦家老夫听了去,夜夜展转不得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