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青山赶到时,林场已经派了吉普车,苏强等人也把孩子放在车上,徐翠翠坐在驾驶楼里抱着窦漂亮,身上盖着一床棉被。
世人都抿嘴笑,感觉窦漂亮憨得敬爱。
窦漂亮从身后跳下车,仰脸问窦青松:“二叔,你没变逛吧?还是我‘压车’吧?”
这年年底窦青山食言了。
“我不,万一他说话不算话,把我撇下,不让我‘压车’,那就坏菜了。”窦漂亮蹲下来,在炉子前烤火。
这个游戏固然简朴单调,但山里孩子没有啥游乐项目,就对此乐此不疲。
窦漂亮胆量大,他嫌本来的制高点不刺激,就抱着冰扒犁朝冰壶顶端爬去。
窦大虎对这个孙子特别亲,把他抱起来,用胡子扎他脸,说:“还是我大孙子聪明,啥事都拎得清。”
10点10分,中巴车在县林业局接待所门前停下。窦青松和他将来的媳妇余巧珍,早已等待在门前。
那种感受实在太美好、太刺激,有一种翱翔的快感。
他发明,几天不重视,冰壶上方的岩石又排泄很多水,冻成了新的冰壶,比他们平常攀爬的冰壶高出三米多。
窦青松说:“那可不必然,要看你的表示。你如果表示不好,我就只好请别的孩子‘压车’了。”
乃至于长大后,窦漂亮跟一些社会上的痞子混在一起,不想着勤奋致富,总想着挣快钱,最后在运营松茸时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把人打伤,进了监狱。
窦漂亮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在这么大的餐厅用饭,啥事都感觉猎奇,活蹦乱跳,问这问那。
窦漂亮赶紧说:“不能让别人家的孩子‘压车’,我行,我能行。”
孩子们吓坏了,惊呼声一片。
他上面的两个姐姐,都很心疼他,甚么事都让着他,不跟他争抢,就养成了娇宠的脾气。
窦青山进山砍了两根柳树枝,剁成一米多高,然后削掉皮,在树芯里砸出来两根铁钉,一副冰镩就做好了。
车门翻开,窦青松把窦大虎和边秀珍搀下车。
但是,新构成的冰壶因为时候短,厚度并不大,只要一米多厚,紧紧地贴在岩石上,非常滑。
他家是平房,屋子颠末一夜北风的侵袭,早就没了热乎气。窗玻璃上结着厚厚的窗花,有的像羊群,有的像枫叶,有的像椰树林,有的像大象……
但是,新冰壶实在太薄,太滑了,窦漂亮手脚并用,在冰镩的帮忙下,一点点地向新冰壶顶端爬去。
余巧珍没见过窦漂亮,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奇怪地摸了摸他的面庞。
他们被冻得面庞通红,小手皲裂,却一遍各处爬到冰壶上,然后趴在扒犁上,稍稍用脚一蹬,扒犁就风驰电掣地朝上面的冰面飞奔。
大雪骨气过后的第三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西北风嗷嗷似狼叫。窦漂亮和小火伴们一如既往地在冰面上疯玩。
“行,我们听你的,”窦青山说,“只是我们都去住旅店,那得花多少钱啊?”
窦青松取出100元钱,把账结了,然后派所里的吉普车把他们一家送回朝阳林场。
颠末县病院诊断,窦漂亮轻微脑震惊,但左胳膊摔断了,粉碎性骨折。
说好的,过年给“黑丫”买两件花衣裳,但除夕前,家里出了不测,把他积累了大半年,才攒下的120块钱都搭上,也不敷用,最后还是弟弟窦青松塞给他100块,才解了燃眉之急。
窦青松的手上有劲,窦漂亮脑瓜被弹疼了,他猴子似的跳开去,说:“二叔你动手咋这么重呢,莫非你忘了,我的脑袋碰不得吗?”
“呦,这扯不扯,二叔给忘了,”窦青松逗他说,“那拉倒吧,二叔还想让你在我结婚那天‘压车’呢,既然你的脑震惊还没好,得了,我还是请别人家的小孩儿‘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