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竟是天子知他已经回京,便宣他入宫,他们特奉谕旨前来护送。
条条罪过都是那般的严峻,全无半点回旋余地。
没想到,每回当他觉得他再没有甚么可落空的,再也不会遭到比当前更短长的折磨的时候,实际老是要给他更加沉重的一击,将他打落到更深的泥沼里去。
但是周重煜却对此人没有半点印象。
他所乘的马车已是当世最好的,如此缓慢前行,却不免还是有些微的颠簸,只是现在这颠簸却远没先前那么短长了,想是门路愈渐平坦了。
周重煜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炫,面前那统统事物仿佛都摇摆了起来,在这刺目标天光下垂垂融作了一片,白花花的直晃人眼,让他看也看不清。
在那片亮得刺眼的阳光下,他瞥见有两列马队从街道的另一头踏烟而来,他认出了那些人的穿着――他们是京中禁卫。
这远比当年他走出韩秋声之死的暗影快上了很多。
但他并没筹算成心逃离。
没有人情愿一辈子受制于人,更何况是本该将全部天下都握在掌内的帝王?那天子就算再如何温吞怯懦,也终究没有笨拙到放弃这绝妙的机会。他大刀阔斧地干了一场。
这当然已经不是他的人了。
他闭上了眼睛,面前一片暗中,正如他的将来一样。
常常四下无人之时,哪怕没有决计去想他受的伤,没有决计去想章天礼,痛苦也会如带刺的藤蔓普通将他紧紧缠住,让他连一点喘气的机遇都没有,刺得他体无完肤。
那昔日他非常瞧不起的天子现在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他,而畴前那一班与他作对、却完整没被他放在眼内的大臣们,正在审判着他,宣布他所犯下的罪过。
难道……该当……斩立决?……待我身后……却能不能见到韩秋声?……章天礼呢?……
为首的那人带来一道圣旨,他们只得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