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檀略一想,就想通了。随即,她气笑了。
谢均点头,与贺桢告别。临拜别时,谢均对贺桢道:“贺中散,我出来时,听人说贺夫人已单独归去了,你不必等了。”
谢均听他提及“浑家”一词,心底忽有些古怪。
“天然是便利的。”贺桢愈发彬彬有礼,“谢大人这边请。”
“贺夫人,你真是个怪人。”谢均道。
秦檀闻言,面带调侃地看他一眼,道:“会读诗有甚么用?圣贤书读得再多,有的人还是白瞎了一双眼,连人都会认错。”
但见画轴上停着一只鹰,翅膀将展未展,目光锋利,盯视着远方的草原,大片大片的留白显得画轴极其庄严空旷。这鹰栩栩如生,极有王者之风;然画技虽佳,这副画作却不算最上品,离“冷傲”也差得很。
在一片划一的恭送之声中,太子的肩舆朝远处行去。谢均与谢荣起了身, 挥手遣散了周遭的侍卫。谢均回到了小径当中, 走向舒了一口气的秦檀。
“谢大人?”秦檀诧了一下,绣针竟扎入了手心。她倒抽一口,悄悄地“嘶”了一声,低头检察,果见得指尖上涌出了一滴血珠子。
“那大人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秦檀问,“没接到我,不需求与我二人相处,岂不是功德?”
过了午后,谢均的肩舆才姗姗在贺家门前停下。
谢均也瞥见了贺桢的神采。
“大人,忙了一日,定然累了吧?”方素怜笑容温软,素手捧起一盏茶,“春季天冷,还是早些安息为好。”
“……”秦檀沉默一下,问,“敢问相爷,怪在那边?”
谢均心底道:这打扮不太合适。
贺桢左等右等,等不到秦檀,含着微薄肝火回了家中。果不其然,飞雁居中灯火晃晃,秦檀早已回家了。想到本身在南宫门前苦苦等待,贺桢顿时就气从心起。
谢均见了,却有些想笑。
是啊,为甚么呢?
“大人抬爱这幅画了。”贺桢道。
“天然记得。”方素怜道,“素怜为您说过很多回了,本日大人是想听哪一段?”
方素怜的手微微一滞,眸光愈发和顺似水。她拿帕子擦了擦手,道:“夫人的心,素怜不敢妄自猜想。不过,夫人想必是在体贴此事的。前几日,夫人又差院子里的丫环来问了一回当日我救下大人的事儿,事无大小,条前提件都要问得清楚,也不知是为了甚么。”
本日是待客,以是她穿得沉稳了些,挑的是老成的灰鼠色,上头浮着蝶戏水并缠枝莲的暗纹,胸坎儿里系了条月白的帕巾;手臂悬三幅镶边袖子、白藕也似的腕上挂一对银镯,叮咚作响。这身打扮繁华且端庄,使得她像个老成的妇人。
贺桢听着,有了一分失落。
“……相爷,您这是?”谢荣一边走,一边偷偷背过身去,打量着满面恼色的贺桢,小声道,“您怎的俄然想去贺中散家中了?”
“何必这么说?”谢均眸光微动,此中深意模糊,若海波下藏着日月。他拂一拂袖,道“贺中散家中,有些风趣的小玩意儿,外头少见,希奇古怪得很,让人忍不住想探查一二。”
“不必特地劳人跑一趟。”谢均起了身,涣散踱步,“既然都来了,那不如去书房一观。不知贺中散可便利?”
“走吧,谢荣。”谢均对小厮道。
“随口一说罢了。”秦檀答。
宫门前一片沉寂,来接人的马车都是停一会儿便走,只要贺桢的马车始终停在那儿。此处的大红宫墙微褪了色彩,被雨水打过后又有些泥漉漉的,贺桢肥胖的影子拉长了映在上头,不幸得很。
秦檀向谢均伸谢, 这一回, 是至心实意地感激:“谢过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