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刚想答话,便听得外头的丫环通传,说大人与方姨娘一道来了。
秦檀当然不希冀这点手腕就激愤方素怜。她很体味方素怜,这个女人很能忍,演戏的工夫是一等一的好,连梨园的伶人都不如她。
红莲进屋里头催了三四次,秦檀才姗姗起了身,叫两个丫环给本身打扮穿衣。
“彻夜我就歇在方姨娘这里。”贺桢对身边的仆妇道,“你叫书房那边熄了灯,不消等我归去。”
――贺桢,你明显爱着阿谁姓方的贱妾,却又为了权势迎娶我,这是不忠。你用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却要我在今后独守空房,这是不义。世上没有分身其美的事儿,贺大人,你总要二选其一。
“贺桢,我是妻,她是妾。”秦檀不看贺桢,直直盯视火线,“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室,方素怜便会是任我摧辱的主子。我便是凌辱她了,又如何?”
秦檀接过剪刀,咔擦咔擦几下,就将那方手帕剪得粉碎,丢在地上。
“秦氏, 你这是在赶我走?”贺桢的声音微沉。
“夫人,用哪一对耳坠子?”青桑翻开妆匣,遴选出那些流光溢彩的金饰,“这对胡蝶花腔的如何?”
现在重活一世,秦檀俄然想到:到底有甚么好忍的?
在秦家与贺老夫人的高压之下,贺桢还是娶了秦檀。贺老夫人这一记棒打鸳鸯,叫方素怜终究只能做了个贱妾,连贺家的名谱都上不得。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还缺了页,是蜜斯拿来垫桌脚的。明天蜜斯却特地将它翻了出来,说是要送给贺桢的妾室做见面礼。公然,现在这场面真是风趣极了。
燕王是太子的长兄,生母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燕王虽和嫡沾不着边,但到底是宗子,又能帮着分担朝事,是以陛下分外疼他,让他早早出了宫封王建府。
隔了几日,便到了燕王做宴的日子。刚过了巳正三刻,贺桢与秦檀便上了自家马车,一道朝燕王府去了。两人自结婚来就没如何说过话,但为了做做模样,还得坐在一辆马车里。
她盯着镜中的本身,嘲笑连连。
方素怜蹙着眉,缓缓合上了双眼,一副饱受屈辱的模样。
秦檀方才的话,俄然在他耳边反响起。
秦檀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门前低垂的水花草帘子打了起来,贺桢率先跨入。他穿戴身家常的素草色圆领长袍,面色淡淡,向着老夫人躬身施礼。他身后跟着个柔弱女子,穿了身素雅洁净的淡紫色衣裙,低低头颅,暴露一截荏弱脖颈。
贺桢拜别后,怜香院的灯火亮了大半宿,直到丫环送来贺桢在书房睡下的动静,灯火这才燃烧。
贺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面上一阵仇恨。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是秦檀狠狠将茶盏搁在了桌上。秦檀蓦地昂首,盯着贺桢,道:“贺桢,我为何对她恶言相向,你内心莫非不清楚么?”
次日,秦檀睡得很迟。
两个丫环不敢多问,跟着秦檀一同到正房去。
“那贱妾何时来给我敬茶?”秦檀小呷一口,目光止不住地朝外头瞥去。
“方氏,我给你筹办了一份礼品。”秦檀拨弄着茶杯盖,表示身边的红莲将备好的礼品送去。
贺老夫人晓得,秦檀问的是方素怜。
与秦檀比拟,方素怜便显得寒酸多了,身上简简朴单,没甚么金饰,只在耳下垂了两颗成色不好的珍珠;面上未施脂粉,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