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不知哪年哪月哪一日,晨光熹微之时,尘不到替他化解溶解,替他送了尘缘里的那些人拜别。
那种窜改极其纤细,其别人或许辩白不出来,闻时却能够。
为甚么会在这里听到他最熟谙的鬼哭?
就像闻时当初把沈桥遗留下的一点尘缘变成白梅花枝一样。
但很快他就认识到,那并非实在的疼痛,只是那声鬼哭太熟谙了,让他想起了曾经因为尘缘缠身而听到的声音,身材先一步有了反应。
那道鬼哭很恍惚,稠浊着男女长幼不知多少人的声音。
他一手横挡在身前,凌厉的风绕着线构成了涡。另一只手去抓身边的人,却只抓到了一团湿雾。
血雾喷薄而出,铁锈腥味突然满盈开来。
这类描述很难不让人想到当年的尘不到。
在他们几个亲徒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尘不到单独下山必定是去解笼的,解完一个便会去下一个,很少会在某处逗留,更别说总去一个牢固的处所了。
哪怕是闻时,也只是每日站在高高的松枝上,朝山道绝顶望一眼。或是在无人重视的时候,丢几根木枝,用半吊子都不算的扶乩法,算一算那人到了那里,另有多久才回山。
但闻时却出来了。
他倚在门边,拈着鸟羽垂眸很久,将它拢进了手里。
听到的那一刻,闻时感受脑筋里一阵刺痛,钻心剜骨。他下认识抬手揉摁着一边太阳穴,咬紧了牙关。
就听“嗡”的一声,数十道傀线寒芒横扫,吼怒着穿过浓雾和山风,箍绕在那蛇普通的脖颈上。
目睹着三道鲜红长信要舔上脸,闻时冷了神采,反手一拽――
“谢问?!”
闻时就在这声鬼哭里听到了那些。
不但是跟他并肩而立的谢问,就连半躲在他身后的夏樵以及跟着过来的张碧灵,也都没了踪迹。
就连这些东西都带着“惠姑”的影子。让人想起张岱岳披着后辈的皮,像蜘蛛一样爬在那些翻涌的黑雾里。
不过这里跟松云山还是有些辨别的,松云山有青松万倾,这里倒是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