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弓足门首过期,被弓足瞥见,叫住问道:“你手里托的是甚么东西?过来我瞧瞧。”
西门庆却说道:“到底是谁拿了?由他,渐渐儿寻吧。”
后边的李轿儿、孟玉楼陪着大妗子来看官哥儿。瓶儿见世人来到,忙与世人见谦逊坐,把那金子的事忘了。到厥后,只找到三锭。
潘弓足在旁接过话来讲道:“不该拿与孩子耍?只恨不得全搬她屋里去!头里叫着,给俺瞧瞧。好似红眼军抢将来的,不教一小我晓得。这回找不着了,亏你如何有脸来对大姐姐说,还教大姐姐替你查考各房里的丫头。教丫头们口里不笑,内心直笑哩!”
快意儿说:“汗巾子也落在地下了。那锭金子会丢那里?”
西门庆偏不断步,边走边答道:“等返来与你瞧吧。”回身进了瓶儿房。
过了好久,西门庆才畴前边返来。
玉楼听了,不言语,自个开门去了。
弓足一脸通红,抽身走了出来:“谁这里说我有说处?可知我在这个家是没说处了!”走到月娘房里,想到本日酒菜上月娘与乔大户家做了亲,瓶儿也是披红簪花递酒,心中本已是有气,来家又被他骂了两句,更加气急了,竟哭了起来。
弓足说道:“这你是在中间听到的,我说了甚么歹话来的?你的儿不也是房里生的?能瞒得住人?不得好死的能人,就只睁着眼骂起我来,那般的绝情绝义!我怎来的,没有说话的处所?变了心了。我不说的,人家乔小妗子出来,另有乔老头子的一些气儿;你家的失迷了故乡,还不知谁家的种儿哩!扳亲家耍子儿,拿我惹气,骂我,管我屁事!多大的孩子,又是和一个度量的尿泡种子平白扳亲家,有钱没处发挥的。争破卧单没的盖,狗咬尿胞空喜好!现在做湿亲家还好,到明日休要做了干亲家才难。吹杀灯挤眼儿,厥后的事看不见的活动!做亲时人家好,过后三年五载,妨了的才一个儿!”
“谁知他是哪来的。”弓足说道,“你还没瞥见哩,他先前从外边拿出去,用袄子袖儿托着,恰是八蛮进宝似的。我问他是甚么,要他给我瞧瞧。他头儿也不回,直往那房里钻。过了一会,就乱起来,就不见了一锭金子。你猜他怎说:‘不见了,由他,渐渐寻吧。’你家就是王十万也使不得。一锭金子,起码重十来两,值五六十两银子,平白就罢了?瓮里走了鳖,摆布是她家一窝子,再有谁进她屋里去!”
月娘指责道:“论起来,这金子也不该拿与孩子,沉甸甸冰着他,一时砸了手脚怎了?”
玉楼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不过也说得是。论起来还早哩,才养的孩子,割甚么衫襟?不过是图个来往罢了。”
瓶儿说道:“那里来的?只怕冰了他手。”
瓶儿这才渐渐起来,梳了头,走到后边,拜了大妗子,和月娘一道收了礼品,赏了送礼的。
西门庆回家来,入房看官哥儿,见瓶儿哭得眼红红的,睡在炕上,忙问怎回事。
就弓足这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急了,走上前一把把弓足拉了过来,按在月娘炕上,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月娘还是要留大妗子下来:“大妗子,亲家若不去,只在你身上。”存亡把大妗子留下了,然后作辞上轿。
奶子快意儿问瓶儿:“娘,没曾收哥儿耍的金子?只三锭,少了一锭。”
乔大户娘子这才说道:“亲家十五日好日子,我怎敢不去?”
月娘说道:“刚才她们从那边过来奉告了我。不知哪来的金镯子。”
瓶儿那边才起来,正看着奶子奶孩儿,孩儿吃着奶才睡着,便被弓足的骂声和秋菊的哭叫声吓醒了。瓶儿抱过孩儿,把他耳朵捂着,使绣春去对弓足说别再打了,哥儿才吃了些奶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