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先是卓丢儿亡故,西门庆忙了几日。事刚了,媒婆薛嫂前来提亲,说的是南门外贩布杨家的正头娘子孟玉楼。这孟玉楼年已三十,丈夫原是贩布兼开染坊的买卖人,日子也还敷裕安闲。不料丈夫一年前外出贩布客死他乡。孟玉楼故意再醮,这薛嫂传闻西门庆的小妾死了,便来登门做媒。她先瞒下孟玉楼的年纪,说成是二十5、六,再说杨家有多少财物可得,西门庆自是欢畅。媒婆又夸孟玉楼的才貌,西门庆更是喜上眉梢。厥后,西门庆去相亲,亲目睹到孟玉楼公然是别有风味,又兼一双小脚三寸高低,当即说定。孟玉楼见西门庆人物风骚,固然为妾,非常中意。何如杨家母舅为争财产,出来阻婚,西门庆用薛嫂之计,买定杨家老女人,舅家固然出面,终不是女人的敌手。西门庆娶进一可心之妾,争得一丰富陪嫁,非常对劲,哪偶然候与心机来紫石街看望弓足。就在弓足日思夜盼之时,恰是西门庆新婚燕尔之日。
洗完澡,弓足走到镜台前,重新妆点出来,门帘下站立。俄然间,只见玳安夹着承担,骑着马,打门前过。弓足叫住,先问他去哪。这小厮说话乖觉,常跟西门庆来弓足这儿,弓足也常给他点酒菜,以是听到弓足叫,当即勒马下鞍,答道:“俺爹使我送这情面,去周守备府。”
“甚么花子虚的。”弓足说道,“又来哄我了。”
虽早已同床共枕,但毕竟本日是结婚之日,这新婚之夜,西门庆当是在弓足房中宿歇,更何况西门庆喜好弓足。弓足进了西门庆的家,心中重负又卸了很多,纵情寻欢做爱,一会儿鄙人,一会儿在上,二人如鱼似水,美爱无加,好不欢愉。
没人应。
弓足一听,浑身一个暗斗,“忽”地一声坐起家来,从速把小衣穿上。
“这里有他的家书。”王婆把手中的信朝弓足面前一递。弓足见是一封手札,神采才稍稍地转过来,说道:“乳母,把奴吓个半死。”
“真的?”弓足说道,“你真会哄人哩!你敢发誓?”
第二天一早,弓足打扮打扮,身穿盛装,要春梅捧茶跟着,走到前面大娘子月娘房里,拜见大小,递见面鞋脚。
“有我在此,你放心好了。”王婆说道。
王婆道了谢,便往倡寮丽春院走去。她晓得,西门庆常与一帮结拜兄弟上那儿去喝酒寻欢。拐过东街口,只见西门庆骑着马劈面走来,马后跟着两个小厮。看那模样,醉眼昏黄,前合后仰,准是宿酒未醒。王婆大声叫道:“大官人,少吃儿怎的?”向前一把手把马嚼环扯住。
弓足取出信,与西门庆一道看阅。信中有问候哥嫂的话语,申明将赶回家中过中秋。二人慌了手脚:武松半个月内就将呈现在清河县。西门庆说道:“乳母快想个别例遮藏我俩。恩有重报,不敢有忘。我俩现在情深似海,不能相舍。武二返来,轻则我俩不能见面,重则报仇雪耻,如何是好?”
“别焦急。”弓足见他手中是一把红骨细洒金、金钉铰川扇儿,夺过来迎着亮光一照,见扇上多是牙咬的碎眼儿。“不知这又是那家美人儿送的。”说着,三下两下,扯了起来。西门庆救时,已是扯的烂了。“唉呀,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一贯藏着未曾用,本日才使了两日,被你扯烂了。”
“六姨,你何必如此?家中俺娘也不管着他。”玳安见弓足泪水如线,劝道:“六姨,你休要哭。你写几个字儿,我替你捎去,爹必定就来。”
武松揭起帘子,进得门来,瞥见小女迎儿在楼穿廊下撵线。武松先叫声“哥哥”,无人应,后叫声“嫂嫂”,还是无人应。“是我耳聋了?迎儿,你爹娘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