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苏垂下眼睑，苦笑，用指尖描画她甜睡着的眉眼。
不是喜好，也不是不喜好，只是忘了。
只可惜她入了凡尘，终究也明白了那些俗人间的爱恨情愁，可倒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让他不晓得是喜是忧。
“只是甚么？”
怀苏的心顿时软了。他的手枕在她脖子下，低下头，鼻间便充满着她发上淡淡的芳香。苏漓唇畔犹自挂着一抹半是委曲半是满足的笑意，不晓得是做了甚么样的梦，那梦里可有他？
那一刻，地府生生被震塌了一半，他嘴角溢出鲜血，忍着心口剧痛，回身拜别。
苏漓的呼吸变得迟缓而悠长，说的话也含混不清起来。
他的肝火焚尽了天宫，菩提挡在他身前，苦笑说，她不过只是是你养的一只神兽，何必为了她闹到这个境地？
不过？只是？
怀苏和顺地笑着说：“好啊。”
阿漓也是这么看本身的吗？
怀苏悄悄将苏漓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刚想抽手，却被苏漓抓紧了衣衿，苏漓皱了皱鼻子，凑上去在他胸口蹭了蹭，呢喃道：“师兄不准走……”
“师兄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先前还曲解师兄了，师兄不会怪我吧……”苏漓奉迎地抓着他的袖子悄悄晃着。
困扰了苏漓好久的迷惑现在方才解开，她恍然大悟道：“我还觉得阿谁名额是给苏允凰的呢。”
“我担忧师兄为我做了这很多事，获咎了那么多人，现在又沦为凡人，神力全无，会不会惹来上头那些坏东西的抨击？”苏漓忧心忡忡地说。
“当年我在循环镜里看到你的五识经历，便赶到你丧命之处，可惜已是来不及，只拿到你的佩剑。我想，你以后转世，必定会想方设法回蓬莱和琅嬛古地，便将逐光剑放到了蓬莱四周，三年前我规复了认识，便将这把剑带了返来。当时你年纪尚小，影象也还没有规复，还没来蓬莱，而我固然规复了认识，但支撑时候尚短，也没法摆阵传送到烨国，只能苦等你长大。前两个月，蓬莱又开放考核之日，我不晓得你影象规复了没有，但心想只要你来了蓬莱，我总有体例帮你规复影象，便叮咛了弟子，为你留了一个名额，又特地凝集元神之力，授意于正心上人，让他助你入门。”
别人也是这么看阿漓的吗？
苏漓已是半睡半醒的状况，听到逐渊的名字，鸦翅般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神有些苍茫，又有些难过，不自发地悄悄一叹：“是我扳连了他……”
“我……忘了……”
苏漓动体味缆子，侧躺着微蜷着腿，一只手抓着怀苏的手，睡得甚是苦涩。
她是万兽之主的真龙，淮苏山那些凶兽哪个见了她不是昂首帖耳。不到三百岁，她便将满山的凶兽训得比兔子还灵巧，整日里嫌弃这个丑阿谁凶，霸道地想要独占淮苏山，独占……他……
“你有了我还不敷嘛，养那么多做甚么！”她坐在他膝盖上，气呼呼一张小脸，额上两支嫩嫩的龙角一动一动的，叫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一旁白虎听了她的话，委曲地哭泣一声，阿漓扭头朝他瞪了下眼：“插甚么嘴，一会儿把你吃掉！”
怀苏心上微微一抽。
怀苏眸色沉了沉，心上转过万千思路。
可毕竟还是割舍不下。
怀苏夙来暖和，此时语气淡淡，却难掩一丝傲然。他活了数万年，生自泰初，落地成圣，被称为古神族，三祖神之下最强大的存在。不周山之战后，三祖神接踵寂灭，不周仙翁早已不知浪荡到哪个异界，现在天上地下，又有哪个能与他对抗？
世人都说，龙之一族，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等闲地喜好，等闲地健忘，却甚少真正往内心去，只怕统统的龙族，都未曾真正爱过人。那人如此，阿漓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