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沉着脸道:“赵某驰援不及,甚是忸捏。不知孙大人身在那边?”
“正有此意。”赵当世点头称是,当即传令,“将追出去的兵马收回来,裕州不保,我军先回府城!”
人多的那支兵马分红三股,一股在核心张望的队中连续打亮起了些气死风,灯火光亮亮,照清了他们那随晚风招展开来的“曹”字军旗。
“孙应元、周遇吉皆为良将,有他俩守着,裕州城不会一日都守不住。”韩衮故作轻松笑道,“昔日部属在辽东为夜不收,黄得功、周遇吉的大名可没少听过。”
赵当世将麻布甩到马鞍上,说道:“不然如何?真就眼睁睁看着裕州给闯军打下来?”接着道,“到了城外,我自会找闯王分辩,他若不肯给这个情面,我莫非还真怕了闯军不成?”
赵当世神情冷酷道:“闯王在摸索我,也在向我请愿。”又道,“闯军囊括河南,各路官军屡败、各省贼寇无不向他昂首称臣,只要我赵营,尚未表示......”
上马拴绳,赵当世从鞍鞯上取下水囊喝了两口,趁便将残剩的水一股脑都浇在脸上,大感畅快淋漓,韩衮走过来问道:“主公,你决意要救裕州?”
“既是曹营,打就是了,这是闯王让出来的面子,不拿白不拿。”
正说间,韩衮飞奔而来,手里亦是提溜着个血迹斑斑的脑袋:“贼渠王可怀已授首,当初枣阳城害了老廉的人里有他,挨千刀的东西,倒被他多苟活了几年!”说罢,恨恨着用力将那脑袋掷地,刚好骨碌碌滚到了周遇吉扔的那颗边上,碰在一起。
韩衮如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能及时赶到,保住裕州城的机遇还是很大。”
赵当世接话道:“不错,‘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闯军既然已有凌我之心,与其勉强责备、步步让步,直到忍耐不了那一日发作,倒不如将这苗头提早掐灭。”说着笑了笑,“你放心,闯军权势虽大,还没能摒挡完河南的乱摊子,在这类环境下,以闯王之睿智,不会冒然树敌与我军完整撕破脸面的。”
“可......”
“是的,一支人少没见甚么旗号。一支人多,据标兵察看,内里打的是曹营的灯号。那支人少的正被曹营追逐,且战且退......或是官军。”马光春应道。
赵当世先问:“从北来的?”
“死了。”
黑蓝的浅暮中,赵营马军的带起的马蹄声与吼声仿若龙吟虎啸,将劈面的两支兵马都惊得呆了。韩衮亲身带兵先冲那张望的曹营马军,气死风在半空混乱,曹营阵列一样在瞬息支离破裂。疲敝不堪的勇卫勇马军们反应过来,瞧得此情,无不大喜过望,一个个如同浴火重生,涨起十二分的战意与胆量,汇着赵营马军回身杀了归去。
“表示甚么?”
赵当世点头道:“老君铁顶之会时,闯军当然勃勃待发,毕竟体量尚小,前程未卜。我军已有范围,和他称兄道弟并无不当,可现在闯营生长之速恐怕连闯王本身也难以设想。坐拥如此泰山之势,你说,闯王另有闯王身边的鹰犬,会答应他卧榻之畔存在一个平起平坐的角色吗?”略略一顿,松松衣甲往下续言,“犯我赵营者虽远必诛,这句话不是说给咱本身听着痛快的,而是得让外人深深铭记在心。本日他进一寸,我退一寸;明日他进一尺,我就得退一尺。长此以往,如何有个绝顶?顾先生讲《六国论》的时候你也在场,当时你不是对此中一句印象深切吗,如何说来着?”
韩衮感喟道:“这不出来的急,得空细说。”随即话语一沉,“再过三十里就是裕州城,我军只要到了那边,与闯军就算撕破脸了,主公......”作为赵营元老级别的军官,他是全军为数未几晓得赵当世与李自成之间密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