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时新回道:“进河南以来,患疫者不过数十人,除了七八人灭亡外,已有半数病愈,剩下大抵二十来个正在大夫们的调度下规复。”
“那么总管的意义是?”
侯大贵踌躇半晌,抬眼望着账外密密簌簌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大雨,到底还是缓缓点头,道:“谢穆先生提点,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郑时新担忧道:“大雨如注,贼兵谨防死守,怕不好打。”他虽说身高体胖,可在赵营中是有了名的“谨慎眼”,此前侯大贵因怒攻城,他的靖和中营当了好几次的前锋,折了很多人,贰心疼得很,很怕再次被派去当炮灰。
张先壁亦点头道:“蒙元鞑子穷兵黩武,各州各县的府库现在都还存有很多他们的遗留武备,四周州县必定也有。”可转念一想,感觉不对劲,“只是这回回砲虽说能抛重物,但汝宁府周遭数百里都是平原草地,时候仓促,我们要找到合适大小且充足能力的大石头恐怕要非些周折。且本朝以来,城池多在夯土上包砌青砖,防备早非当年可比。想以回回砲抛石破城......”军中火炮为大雨所困难以阐扬,现下侯大贵俄然提起不依托火药的回回砲,他自但是然想到侯大贵想要用回回砲攻城降服天时倒霉。
“尚好,大兵一到重庆府,皮、王就丧了胆,连退数十里藏进了播州。”郑时新声音与强大的躯体不相称的轻柔,“不过这两人贼心不死,频频在播州、重庆边疆浪荡摸索。川中事重,王总管不欲劳师挞伐,就一向坐镇重庆,总之与皮、王相持。”
侯大贵笑笑道:“皮、王之流草蝇罢了,待我军安定河南、陕西大贼,转头清算他们也不迟。”
侯大贵持续问道:“军中疫情如何?”
侯大贵抓着稠密的须髯,竟然面有忧色道:“甚好,我给你两日时候,务必给我汇集到一百具因鼠疫而死的尸首送来军中,能够办到?”
“除了孟家庄,四周另有甚么村落有鼠疫?”
张先壁闻言大惊,瞪圆了双眼道:“总管说甚么?一百具......鼠疫......尸首?”
张先壁怔怔深思,口中喃喃道:“总管要我去四周村落汇集一百具......”话未说完,俄然间想通了侯大贵口中所言的“巧劲儿”意为何指。
“炮车不是军中到处都是?那里需求去别处网罗?”
张、郑二人闻言不敢再说,唯有点头嗟叹罢了。
“你个蠢货,想想,我方才要你做甚么来着?”
郑时新不明就里,只依托余路所见所闻答道:“有些处所严峻,有些处所无恙。我虎帐地东面五十里有个叫孟家庄的处所,部属之前派人去筹粮,但发明那边半数百姓都染了鼠疫,就赶快撤了,现在若环境不好,恐怕全庄子都遭殃了。”
侯大贵双手叉腰道:“天降大雨,气候闷热,城内泥水肆流,闯贼兵马加百姓等等数万人挤在一起,就像王八炖汤必定脏污不成言。我在这时给彼等下一剂猛药,从四周八方将患疫的尸首抛进城内,你道如何?”
早在崇祯六年,久旱不雨的山西就开端呈现了最后以老鼠为寄体停止传播的瘟疫,时人多称之为“鼠疫”,又称“疙瘩病”。天灾天灾不断,流民迫于生存徙转不定,感染性极强的鼠疫也跟着人丁活动从山西遍及传播到了河南、北直隶、陕西等邻近诸省,至崇祯十四年尚未断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每年的四月到六月,乃是鼠疫发作的岑岭期,一人得病刹时便阖门传染,患者先是在躯干肢结出世出小瘤,继而“饮食不进,目炫作热”,伴随呕出“如西瓜败肉“的溃疡腐皮烂肉,最后在极短时候内便断气身亡,“虽亲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药剂不治,十患九死。鼠疫传到人丁麋集的北京,比屋感染,排门逐户无一保全,商贩军民俱难逃其祸,乃至曾遍及北京街头巷尾的叫花子也一时绝踪,繁华的北都城“人鬼掺处,傍晚人屏不可”,如同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