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听罢沉吟不语,罗岱则道:“左帅,赵总镇此言不虚。我军只凭一张嘴,要获得一日粮,要不到一月粮。但这逼城勒迫,论罪不小啊。”
见面次日上午,罗岱便带着左骁骑营渡汉水,经赵营营地而去。越一日,左良玉亲率雄师亦过谷城,进盛康镇。
“献、曹二贼日前尚苛虐房县,今后地进军,快马加鞭,一到二日可到东面青峰镇。”赵当世扼要说道,“贼势浩大,不成小觑。”
左良玉摇其头,一脸委曲道:“剿贼只凭坚心又有何用,除恶务尽的事理粗鄙如左某都清清楚楚,怎奈那些朝野有识之士,聪明反被聪明误。”话里行间,暗讽熊文灿无知。
早在四月,郧阳巡抚戴东旻因针对抚议言辞过于狠恶被夺职,在宜城政绩卓然的县令王鳌永被破格汲引火线代替。但他才上任,盘点账目,端的是触目惊心。偌大郧阳府仓储独一米四千余石、豆不到两百石,一下揭出楚北官军后勤之荒凉。他向熊文灿要求襄阳府转运米粮布施,但熊文灿看了公文后置若罔闻。
左良玉点头道:“如此便好。”
赵当世拥戴着感喟几声,道:“左帅剿贼坚心,天下皆知。”
本色上,在熊文灿的授意下,襄阳府本来打算转运府内均州、谷城、南漳等地的七千余石粮早被压了下来,户部拨付到襄阳府用以招商采办米粮转济郧阳的银钱一样扣着没动。熊文灿因张献忠之叛而惶恐,惶恐过后,心生抖擞一博的动机,将这些赋税死死控牢在本技艺上,恰是为了借机威胁各路桀骜官军,为他所用。
左良玉别离向罗岱、张应元看了看,乃道:“献贼与我有大仇,前年年底,某追献贼至南阳,罗参将一箭中献贼左眉,某亦以长刀拂献贼脸面,大伤之。献贼兵败受伤,本一鼓可荡平,可惜熊大人却听信谗言,执意招安。现在观之,遗祸甚远,遗祸甚远啊!”
及至左良玉大发雷霆,分遣塘马将诸营兵都连续召回,进驻青峰镇,已畴昔了三日。盘点之下,竟然稀有百兵士不知所踪、存亡未明,仗还没打,倒先损兵折将。赵当世暗自光荣这一起隘口都没有贼寇扼守,不然左良玉的丧失可远不止这数百兵了。
反过来,赵当世也迷惑张献忠、罗汝才的不作为。寺坪乡、青峰镇沿途很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恰好操纵,如何却不见半个贼兵?
时至月末,赵当世派人往房县暗中探查火线知,也许是晓得了左良玉雄师进山的动静,西营与曹营已经放弃了房县向东退去。
岂料左良玉面无神采,闷声道:“这就不必了,郧阳向年左某也没少来过,门路熟谙得很。赵总镇与贼寇恶战方罢,正待休歇。火线的事交给左某就是了。火线及粮道也是重中之重,有劳赵总镇操心。”一句话竟是要单干。
若无粮,左良玉的“四万雄兵”怎有效武之地?
“不知左帅此次虎贲多少?”熊文灿好歹还未离任,赵当世不想过量嚼口舌,因而转问。
左良玉身材高大,国字脸丹凤眼,神采微微赧红,颇似庙中关公。但与关公分歧,他须髯混乱,眉毛也非卧蚕眉,短而淡,是以少了几分严多了几分莽。二人见礼,撤棋盘端上茶水,左良玉把盏说道:“向闻赵兄斩奸佞于枣阳,为民除害、大快民气!”说的当是死仇家褚犀地之死一事。
“这忧你分不了。”左良玉一挥手,摇点头,“熊大人不肯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