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听罢,说道:“不碍事,该当的。”说完,看了一眼张献忠,眉宇带笑。以后再道,“说完了河南,再说这郧襄。”咽口口水,“贵营现驻扎在郧县与房县之间,向西是回四川或陕西,若如此,实为昏招不提。向北则需越山至郧阳府城,那边戴抚台已经坐待坚城,与铁壁铜墙无异。若向南,一样需求翻越群山,到保康、兴山。保康被兵多年,破敝瘠薄;兴山则有郧阳副将冯时早设防,毫不是好的落脚地。这山中不是悠长之地,由此看来,赵掌盘接下来必定只能东行出山。”
此中勇卫营兵马六千,左副总兵孙应元、右副总兵黄得功及游击周遇吉皆勇猛善战,他们在监军寺人刘元斌的带领下先到河南与熊文灿汇合。而蓟州镇游击苗有才等部则随后尚未到达。那刘元斌虽是其中官,但很有胆色且知兵略,人呼为“小童贯”,他与熊文灿共同,连败流寇,乃至于罗汝才等数万兵马望风披靡,龟缩在山沟沟里不敢行动。有他和熊文灿死死盯梢在光山、固始,罗汝才等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想这熊文灿,另有这般本事?”赵当世忽而笑道,“先走了一个卢阎王,本自光荣,谁知后脚这个熊大人,也是煞星下凡。”
赵当世先说“哥哥言重了”,后话还没说,张献忠又道:“我头前和你相说了湖广河南一带义兵的环境,是为你好。但是为人者需得摆布兼听,不然不免做事有失公允。现在陈老哥就是要将官军方面的安插流露给你,这般大好机遇,你如何就等闲饶过?”
陈洪范捻须轻笑道:“恰是如此,你若进入湖广,但愿找老回回这些过江的泥菩萨引为奥援,以我之见,不实在际。”
赵当世笑了一笑,先提溜起酒壶,给陈洪范的杯中斟满,而后回道:“自古华山一条路。赵某已落草为寇,无路可退,唯有向火线有一线朝气。陈大人说襄阳凶恶,我亦知,但于我而言危境与缓境又有甚么辨别?即便这襄阳危急四伏,事到现在,纵刀山火海也只能迎难而上,岂有退后拖延的事理?”
赵当世一凛,心道:“他怕是绷不住了。”斜眼再看陈洪范,他此时也是精力一振。
“今豫、郧、楚三地仍称能战的大掌盘子,只要贵部、老张、老回回与曹操。”陈洪范娓娓说道,仿佛对统统情势都了然于胸,“起首是曹操,他与左金王、乱世王、争世王及混十万等藏在光山、固始的大别山中。熊大人携标兵与勇卫营等亲身坐镇围困这几家,这几家惶惑不成整天,唯有捧首鼠窜罢了。”
赵当世闻言,一样惊立。
八方桌上,赵当世尝了尝杯中美酒,含笑不语。陈洪范一句话出口本待是引他入彀,却没见到料想中反应,反而显出些火急,将身子往前凑凑,道:“赵掌盘笑,是笑我陈或人危言耸听吗?”
赵当世问道:“如何个焦头烂额法儿?”
龙在田是滇中石屏土司,暮年因讨伐兵变的安效良、张世臣而显,今后慢慢以军功升为都司。中原贼乱,他应诏前去江淮助剿,因功拔擢副总兵。厥后调入湖广,服从楚抚节制至今。他当下营中有土兵二千五百人,战马、火器颇多,乃至另有几头战象,战役力很强。陈洪范说他这二千五百人“赛过两万雄兵”有些夸大,但赛过两万流寇是一点题目也没有。
他说的这些,赵当世晓得都是真相,纵有些水分,但也大差不差。又见张献忠在中间不住点头轻叹,也便顺着陈洪范的话道:“不容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