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场几部分闯军军将的心声,一时候,他们异口同声,都对宋献策的设法表示了附和。陕西,是故乡的名字,他们都巴望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安安稳稳回到故乡的度量。宋献策的三言两语仿佛一股清泉,俄然清濯了他们的思廓,女人、财帛之余,他们终究找到了一个貌似长远的目标,当然喜不自禁。
李自成暗自点头,没急着表态,扣问牛金星道:“牛先生,你感觉呢?”
李自成边听,边捻须点头,他是陕西人,落叶归根的心机非常稠密,特别是那“帝业”两个字深深震惊了贰心弦。不但他,在场闯军将领,陕西出身的占有大半,他们交战疆场至今,若论财帛女子,实在已经无憾,但一想到能够衣锦回籍,心底的悸动复腾腾而起。没有甚么比得上遭到别人承认最让人舒心畅快,当了十几二十年的苦哈哈,终有一日能锦帽貂裘着荣归故里,重新站在那些曾经看不起本身的父老乡亲面前,狠狠出口恶气,这等畅快淋漓又岂是那些个身外之物可对比的?
“打到北都城,闯王当天子,哥儿几个也捞个大官铛铛!”
动乱略定,李自成未开口,稳坐着的来仪却道:“依鄙人鄙意,明廷之根,在于东南,不若先取留都,夺其基业,后取北京。”他历任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明廷官员,德高望重,李自成强行把他从家中请出来,图其名而非其才。
“杀了狗天子,天下事新顺王的天下!”
冲动的闯军军将们面红耳赤吵嚷的好一阵,逐步有人认识到李自成尚未开口,便抿嘴不语,其他人等也都陆连续续温馨了下来。李自成之威非昔日可比,若说曾经他们还能以李自成的兄弟、袍泽自居,那么现在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李自成是他们的君王,才是当今之世最有能够取明祚而代之的雄主。
刘宗敏眼一瞪道:“跑路了?”
牛金星随即躬身请命道:“袁时中悖逆之事确实,如何措置请大王决定。”
李过毫不相让,声音也大了起来,道:“说你贼怂的还不认?袁时中早半个月前就跑路啦,你还蒙在鼓里。”
“我感觉宋智囊说的有事理。”刘宗敏嬉笑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看啊,去别处当宰相都比不上回陕西当个七品芝麻官!”
牛金星这时面对众军将道:“半个月前有豫东方面的动静,小袁营兵马忽而斥逐大半,只留了万人摆布,从亳州南移到了颍州。他营归我闯军节制,无我军军令,私行开赴,可见已有不臣之心。”
宋献策貌陋短小,可举头挺胸自有一份凛然姿势,但听他道:“不如先取关中,然后旁略三边,待攻取了山西,借道后向京师可也。”稍稍一停,解释道,“大王兴于河南,却起于陕西。河南可为参天茂枝,但陕西始终为底子。定关中,取陕西,拯父老乡亲于水火,上可安十余年来捐躯义兵将士在天之灵,下可定四海百姓翘首以盼之心,顺天意、顺民气。陕西一占,此便不是霸业,而是帝业了!”
往下相对摆高椅两列,是几番调剂过后根基定型的闯军核心将领的位子,为提督诸营权将军田见秀、中营亲军权将军刘宗敏、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右营制将军袁宗第、前营制将军谷可成、后营制将军李过六人。他们再后,李双喜、党守素、任继荣、吴汝义等附属闯军主力五营高阶将领等等各有坐次。
“何为正道呢?”李自成偏着脑袋,饶有兴趣看着宋献策。
一向聆听着的李自成出言道:“淮颍多明军游弋,小袁营能无所顾忌行军,不出不测怕就暗中与明廷媾和了。客岁我就看出来此人三心二意,本来打算着就这几日敲打敲打他,不想反被他抢先了一步。”